第一百四十七章 艰难跋涉

他信马由缰，又走了两日一夜，风雪只大不停。吐谷浑的马由于饥渴疲劳过度，倒下死去了。他也饥饿疲劳难当，有了倒下冻死的危险。

他吃几口雪，从马身上取下了驮子，背在身上，继续在风雪中艰难跋涉，寻求栖息之地。他走到天黑，只听四处野狼饿得惨声嗥叫，环境悲凉瘆人。

吐谷浑走不动了，卧在风雪里，心说：“人都说天无绝人之路，难道我吐谷浑就要死在这里不曾！”他一怒，吃几口雪，又开始在风雪中艰难跋涉。

忽见远处朦胧中有一束光亮。吐谷浑心中欢喜，停住向光亮张望。见那光亮被风雪遮得时隐时现。他心说：“黑夜间野狼的眼睛也有这般亮。我现在筋疲力尽，不看准了不能过去。”

他眼睛看花了。见那光亮忽明忽暗，忽有忽无，却不移动。吐谷浑擦亮了眼睛，又细看，才认定那是灯光，不是野兽的眼睛。他又奋力向光亮奔去。

原来那光亮处是座庙宇，庙里也住着两名躲避风雪的人，这二人是山东静休寺的金莲和雪莲两位道姑。

二人都年轻，一身道家武艺，正骑骆驼走到这里，被风雪阻住了。吐谷浑朝着灯光，走到庙前。见庙宇不大，山门紧闭。风雪就要将山门吞没了。

他尽力敲了两下门，叫一声：“师父：救命！”他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头倒在了积雪里。

屋里的二人听见叫声，金莲道：“是主人回来了？”

雪莲道：“若是主人，他还叫什么门。一定是其他人。”

金莲道：“这时夜也深了，须防他不是好人。”

雪莲绰起剑道：“管他是什么人，出去看个究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是歹人，我们怕他怎的？”

二人一起到外面来看。见积雪就要在外面吞没门了。多亏屋门向内开，二人才得出去。二人拨开积雪，又到山门前向外看。见吐谷浑已倒在了积雪里。

金莲道：“他穿的是将军服，还背驮子，看样子不是歹人。他一定是冒雪走路，被风雪折磨得筋疲力尽了。我们快救救他。”

二人急忙将吐谷浑抬到屋里，又灌了姜水。许久，吐谷浑才悠悠醒转。金莲和雪莲又为他冲了一碗炒面。吐谷浑又困又乏，勉强吃了炒面，又一头倒下睡着了。

次日天明，吐谷浑还没睡醒。金莲和雪莲又冲妥了炒面，将他叫醒了。

吐谷浑对金莲和雪莲十分感激。他向二人说了他的真实身分，又边吃炒面边向二人讲述了连日来，他的不幸遭遇。

吐谷浑讲完道：“二位恩人，你们这庙叫什么名字？日后，我一定多奉香资报答。”

金莲道：“我们不是庙的主人。我们是中原静休寺的出家人，远从葱岭回来，我们从莫高窟走到这里也被风雪阻住了。我们到这里时，庙里没人，不知主人到哪儿去了。我见庙的牌匾上写着‘将军庙’。”吐谷浑这才知道二人是汉人，又一再客气道谢。

金莲又问：“吐将军，你既是从大都来的，一定熟知当今局势的变化。现在大都的情况如何？朱元璋攻破大都了吗？”

吐谷浑道：“看来你们二位离开中原已经很久了，什么还都不知道。朱元璋何止攻破了大都？现在顺帝北逃，朱元璋已在金陵称帝，改国号为大明朝了。”二人听了都吃一惊。

雪莲叹道：“这真是日周月转天有定，几多沧桑不知年啊！这里元朝还在，那里已是明朝的春天了。”

金莲道：“将军作为一个外族人，对改朝换代看法如何呢？”

吐谷浑道：“从古至今，任何朝代都有兴衰，改朝换代是历史的必然结果。这没什么可惊讶的。我们同是炎黄子孙，作为庶民，只盼望国家强盛，万民乐业。谁当皇帝对我们来说，不那么重要。”

金莲和雪莲闻听都道：“将军说得好！一切顺从天意。我们只盼国家强盛，万民乐业。”

吐谷浑检查自己的东西，见一件不少，暗自高兴。拿出宝箱来向二人道：“这是宝物‘国际紫白盘’。它是御用之物，十分珍贵。我是在去大沙漠的路上，奉旨送它回来的。先皇有旨永远不许它离开大都。

顺帝走在半路，想起宝物正带在身边。他不敢违抗先皇的旨意，不顾个人安危，疾言厉色命我将它送回大都。我到大都城外，见明军守卫森严，进不去城，无奈才带它来到这里。”

金莲和雪莲都知道‘国际紫白盘’是御用之物，上有国家边际指向和版图，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二人立刻关注此事。

金莲道：“将军这是想带宝物去哪儿呢？”

吐谷浑叹口气道：“我本打算带它回家乡逻些，现在我醒悟了。我连遭此厄，险些丧命，这是苍天对我的惩罚。我不该带它到逻些去。逻些是国家的一隅之地，不配藏此宝物。请二位道长将宝物带回中原保存，有机会送回大都。我一人回家乡逻些出家为僧。如今我能死里逃生，多亏二位道长相救。我彻底省悟了。”

金莲笑道：“将军省悟的是何谓中国。这样的宝物正该存放在中原。”

吐谷浑点头道：“有它在身上，容易遭人暗算。二位道长千万不要向人泄露真相。一旦对外泄露实情，江湖上官场上，一定风起云涌。你们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你们回去的路上，要多加小心。此宝物的保存，我拜托二位了。”

雪莲笑道：“将军带它去逻些，遭了天谴。我们带它回中原，是顺天应人。我想一路上万无一失，一定很安全的。”

吐谷浑道：“但愿二位道长回去，一路平安。”

雪莲又道：“请将军不要回逻些了，跟我们回中原。到那你将宝物自己保存。你在那里出家修行。”

金莲也道：“请将军别犹豫了，跟我们去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路上会更安全一些。”

吐谷浑道：“回中原隐修，我求之不得。只恐无庙肯收录我这个蒙古人臣。”

金莲道：“看来将军还不了解中原的情况。现在中原早已各民族杂居了，哪还分什么民族啊？将军如果肯回中原，我们保你在中原隐修。”

吐谷浑高兴道：“多谢二位道长相助！待外面风停雪止，我便随你二人启程返回中原。”金莲雪莲听了也都很高兴。

说来也怪，自吐谷浑决定返回中原，外面风停雪止，阳光普照，天气变暖了许多。三人出到外面，见天气好转，都很高兴。

金莲道：“这庙的主人不知是谁，一直没回来。他肯定被风雪阻在别处了。他存有许多炒面，不如我们带上一些启程。”

吐谷浑道：“我们白住它的庙就够了，不白拿他的炒面。我有银子，给他留下一些，权当买他的。”

三人回屋收拾了炒面，葫芦里装了水，到庙后的柴草棚里牵出了骆驼，便辞庙启程了。金莲与雪莲骑一个骆驼。吐谷浑骑金莲的骆驼。

金莲道：“我们从这儿先奔文殊寺，到那我向庙里再借一头骆驼，暂时先将就一两日。”三人说着话，催坐骑直奔疏勒河。

骆驼走雪与走沙漠相仿。三人走了一天一夜，便过了疏勒河到了文殊寺。在庙里住了一夜，天明，金莲向庙主借了一头骆驼，三人各骑一头骆驼又继续赶路。走不上半日，上了关道。

三人便顺关道向中原奔来。三人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于路吃辛受苦，经酒泉、临泽、张掖、武威、兰州、定西、陇西、武山、天水……百余处州城府县和乡镇村庄，走了月余时间，才到了陕西境内。金莲和雪莲打算经陕西走河南回山东。

这日三人到了太白山下。见眼前群峰起伏，山势峥嵘，令人胆战心惊。三人停骑张望：见山上苍松翠柏堆青，枫桦柞栎参天。涧深难过，峭壁难攀。

吐谷浑道：“这是什么山？如此高峻。”

金莲道：“这条路我们从没走过，不知这山的名字，更不知山中有无凶险。俗语说：深山必有寇。我们须提防些，以免发生意外。”

雪莲道：“我见这山十分凶险，咱还是绕过去吧。”

吐谷浑道：“山中积雪遍地，我们对山中道路也不熟，翻山过去肯定困难重重，夷险难料。绕道走是个好办法。”于是，三人都催坐骑，顺山下小路，开始绕山而行。

再说这太白山，果真山场大路难行。山中有一伙山贼，为首的绰号金臂法王。这人臂力过人，浑身的武艺，善使一条铁杆蛇矛枪。他手下一两千名喽罗兵，各个凶悍勇武。除此之外还有军事、谋士数人，和八大金刚、十八护法。这些人全都是彪形大汉，武艺惊人。

八大金刚个个凶恶，十八护法人人野蛮。他们在山上修有坚固的寨墙，和豪华的法王宫；各个上山道口牢设险关，都有喽兵把守。他们在陕西一带称王称霸、打家劫舍，一向无人敢惹。

吐谷浑和金莲、雪莲在路上正走，被下山打探的喽罗兵发现了。那喽罗兵立刻上山飞报：“大王，山下来了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三人都骑骆驼、肋下佩剑、衣着华丽，驮子里鼓鼓的，一定藏有很多金银。那俩女子年轻标致；那个男子将军打扮，相貌凶恶。我们去劫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