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落脚点

众人听了正觉失望。普陀忽然想起那夜在修道院普贤普吉从特务剑下救的那个人来，说：“你们看如何？元明果然是后离开北京的。我说那夜在修道院救下的那个人是元明，你们都硬说不是。让普贤普吉两位师兄，对面儿将他放走了。”

普贤道：“那是我们粗心了。那个人肯定是元明。他那夜不知为何，到修道院去了。”普贤又把那夜的经过讲了一遍。

普吉道：“元明真是滑稽，他换了俗家人装束，难怪我们认不出来他。说不定还有几次相遇，都被把当面瞒过了。”

方丈细想说：“别看找不到元明了，我们依然能弄清宝物在他手上与否。元明在北京滞留期间，他必然得与人来往。我们找到与他来往过的人，也就能弄清宝物在他手上与否了。”

法明道：“这是个好办法。与元明相来往的人有限，也很容易找到。碧云寺元济，是我们首先了解的对象。元明即使没去他那里，他也能知道元明在北京的其他落脚点。”

方丈道：“明日再派人去西山追问元济。”又道：“最近我们从特务窝里探听到了一个关于宝物下落的消息，正等你回来核实呢。”

方丈一说，法明便猜到了。法明道：“我在涿州军营，也听到了一个关于宝物的消息。一个日本人名叫山芪。他去军营拉拢吴佩孚，让吴佩孚私自进京帮他弄到郭成梁。他要向郭成梁追查一件东西。我分析他要追查的‘东西’就是‘国际紫白盘’。日本人耳目众多，消息灵通。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防宝物落在日本人手里。”

方丈道：“我要说的，也是这样一则消息。那夜汝峰同一杰去公子府，打算去抓山芪。他们却跟踪特务去了城外，一直到麻包店特务窝。汝峰和一杰在那听特务集会时说的。”

汝峰又将那日在芍药轩听说了山芪在公子府，晚上他与一杰打算前去抓获山芪，一直到跟特务到麻包店，都向法明讲了一遍。法明也讲了他在涿州军营遇到山芪的经过。

方丈道：“今后我们一方面查访与元明交往过的人，了解宝物的下落；另一方面打探郭成梁的在押地点，将他救出来。这样，我们追回宝物就有十分的把握。”

四小真人又向法明讲述了自从他走，护国寺里人做过的一些事：夜惩修道院救元明，清水河边汝峰救一杰，夜袭关帝庙，麻包店扑空，夜闹公安街，助军警捕捉凶手，一直讲到如今。

法明也向众人讲了他自从去找元明所经历过的一些事。天津卫结友四遇林天孝，救郗悫，救芙蓉，慈恩寺群弥认长老，酒店荐智能，泰山顶观日，岱宗坊斗浪人，遇四空留住朝阳寺，塌殿顶现世社稷盘；五百年冤魂归宗谱，国际紫白盘回大都。……

法明一一讲罢，听的众人无不欢声高兴。那真是：惊的方丈疑神旨，乐的汝峰笑声高。四小真人拍手叫，法通连称真奇妙。

方丈又乐得说：“社稷盘的突然现世，有些吉兆。四空长老卜算得对，我们中华民族要有伟大人杰出世。国家要社稷稳固强盛。这真是可喜可贺！”

方丈又道：“我们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找回丢失的那部分宝物。让我国的版图与社稷统一团员。”那些其他和尚一听，全都乐得欢声踊跃。小道士乐得欢声叫：“我就要看到国家强盛了！”

方丈又满面春风，组织众人来到大殿焚香祭拜天地神灵，祈求保佑。

那方丈乐得亲手拈香，向佛祖三拜九叩首，又虔诚祷告：“感天恩垂吉兆，保佑我中华大国。祈苍天降伟人，拯救中华黎庶。中华兴，外夷祛，早日繁荣昌盛。”

方丈毕恭毕敬祭拜毕。然后法通、法明、汝峰、四小真人、一杰，又一一虔诚奉祝祷告。大殿内香烟缭绕，赤蜡焰火腾腾。方丈又与众人佛前发誓，坚决找回宝物。

各仪式毕，众人解散。四小真人和众僧又围绕法明，有的让法明讲他天津卫结友，有的让讲救芙蓉，有的让讲慈恩寺群弥认长老。四小真人都让讲岱宗坊斗浪人。

法明向众人道：“以后我一一细给你们讲。今天就细讲讲，岱宗坊如何斗浪人吧。”于是，法明就把那日的经过，细讲了起来。讲完故事，法明忽然又想起了在朝阳寺，玉清师太托付的事。

法明找到汝峰道：“山东的玉清师太，有口信捎给悠哉庵的清清师太。她邀请清清师太前去一聚。”又把那日的经过说了一遍。汝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替你走走？”法明道：“你与清清师太最熟，也应该去看看她了。明日你替我去一趟。”

汝峰答应完，说：“那里我早就想去了，一直还没得机会。上次我正去看望师太，走在半路救了一杰，一直耽误至今。明天一定要去。”

方丈走来向众人道：“法明的归来，社稷盘的现世，和我们接连取得的胜利，这些都值得庆贺。今天，我们就摆宴庆贺！”

众人也都欢声赞同。方丈当下吩咐斋饭僧：“你速去置办宴席，我要以华宴庆贺胜利。”斋饭僧说声“尊令”，马上操办斋事置办席面去了。

斋饭堂顿时外面炊烟缭绕，里面煎炒声声，不多时，斋宴摆妥了。斋饭僧使人来报：“方丈，宴席已经摆妥。”

方丈高兴，马上召集众人入席。众人来到饭堂，见一桌桌菜蔬多样品物丰盛，香味诱人。煎炒般般有，烹炸样样全。只因和尚不破荤，桌上缺少肉食品。

各桌上重重叠叠，挤满压满。炒韭菜、炒小葱，青绿分明；炒芸豆、炖粉条，长短不一；拌香菜、炸萝卜，红绿相映；炸茄子、烹豆角，圆扁相宜；菠菜、芹菜、大白菜，木耳、银耳和香蕈；应时菜蔬样样有，背时瓜干色色新。

众人入席坐稳，方丈笑道：“今天，一为法明归来接风；二为‘社稷盘’的突然现世；三为我们接连取得的胜利；特摆此宴庆贺。因无酒不成宴席，许可大家饮酒相庆。面对这些美酒佳肴，我要求大家风卷残云，尽情享用，一醉方休！”

方丈高兴，各位大师欢声笑语，众僧猜拳行令，喝酒开始了。直喝得几位老师频频开口笑，喝得众僧心中畅快话难收。

只听碰杯频频响，笑语声声高。方丈云偈语，法明汝峰吟诗句。各有连珠绝妙处，诗词意境更深高。

只听方丈唱道：“提起社稷好心焦，国仇家恨难忘掉。中华自古都强盛，近代贫弱不得了。国家失主权，人民受奴役，因为落后遭人欺。诸强帝国不仁义，都将我国当瓜梨。英法恃强对我贩毒弄火炮，害我黎民，破我山河罪难饶。

俄罗斯欺心，强占我几省肥沃土，又在我外蒙古那耍花招。日本占我辽东、台湾和青岛，还想将我中国全吃掉。美利坚、德意志，也是侵略我声高。

这些洋鬼子，占我国土、掠夺财富、杀我同胞、欺我香闺，凄凄惨惨知多少？悲悲悲，催人泪下。哀哀哀，国土同胞。恨恨恨，诸将帝国。怨怨怨，腐败官僚。耻耻耻，投敌卖国。乐乐乐，共和声高。盼盼盼，孙文再起。笑笑笑，袁世凯末日到了！祈苍天，何时如我愿？问后土，余恨几时消？”

方丈唱罢，群情激奋。法明想到圆明园被烧，吟道：“御园归粪土，遗恨万丈高。后辈须努力，雪耻报当朝。”

汝峰吟道：“长歌五千载，列祖真风骚。光辉照华夏，英雄出尔曹。”

法通恨道：“亦沂王千秋永罪，李鸿章世代难饶。袁世凯危危不久，段祺瑞卖国早夭。忘记国耻与家恨，今生今世枉为人！”

法通吟罢，四小真人停杯叫道：“好！好！都吟得好！”普贤道：“好一句忘记国耻与家恨，今生今世枉为人！”

小道士听他叫好，又起身续上两句，道：“人生都有养育土，不爱祖国不是人！”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那真是欢声笑语拍手叫，群情激奋志气高。妙语道出胸中曲，一代豪杰真风骚。众人边高兴边喝，直喝得酩酊大醉不提。

却说次日，众人醒酒无事。汝峰道：“今天我去悠哉庵看望师太，各位都有什么捎带？说迟了，我可就走了。”

方丈道：“将庙里的余资给师太带去一些，权当慰问。师太老了，庙里收入少，难免贫困。”有和尚去拿来一包银元，交给了汝峰。

其他人都道：“我们没有钱物捎带，请代我们向师太问候平安。”

汝峰一一答应了。他又找出去芍药轩带过的草帽，戴在了头上。众人见了又一阵笑。

汝峰道：“我上次去芍药轩戴它，结果来去平安；所以我今天还戴它去，也图个一路平安。”说完出门上路，向悠哉庵去了。

将近晌午，汝峰到了悠哉庵。师太长静都对汝峰十分热情。三人坐下喝茶闲谈。师太说道：“上次你走之后，修道院的人又多次前来探看。他们见你果真不在这里，渐渐地就不来了。我这刚得消停，你那宝贝徒弟元明，他又来了这里。

他到这里规矩几日，就出去招惹那些特务。特务们又三番五次地来人抓他。我担心他出事，让他到大庙藏身。他却去了城里，住进了坤玉堂店。不几日，他又与特务作上对了。我又赶他离去，他才向我说了实话。

他告诉我：护国寺着了贼人暗算，贼人盗走了宝物‘国际紫白盘’。贼人是从他手上跑掉的。他留下字柬向方丈许诺找回宝物，交还方丈之手。找不到宝物，他不肯离去。他担心自己离去，人都说他不守信义。最终他也没找到宝物，还被特务打伤了。

后来，他伤好又病在了坤玉堂店里。无奈，他才与华春风老道去劳山养病去了。你那徒弟的脾气，可真象你，人也有些滑稽。”

师太又把元明如何来到悠哉庵，和以往的那些惊险场面都向汝峰又细说一遍。

汝峰道：“多亏我今天来了，无意中弄清了宝物的事。我们因为找他，派人找到了山东。我又带人找遍了西山和城里城外。不曾想，他躲到这里来了。这小子真滑稽。难怪我们找不到他的踪影。

说起来也该着找不到他，那时我曾打算来这里，走在半路正碰上黑龙会特务押解一名革命党人；我救了他，他又受了伤，我便与他又回护国寺去了。所以直到今日，我才来看望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