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崔二叔家的深夜密谈
“我喝的不太多，你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眼看着车启动，崔小雨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安全，扒着车窗户还是不撒手。
“还是别了吧，许大哥，喝酒开车真的不安全。”
“不安全的不是开车。”
许文昌对着崔小雨微微一笑，坐在驾驶座上，慢条斯理的说出这句话后唇角边溢出一丝狡黠。
一直是温柔正经的许文昌，突然违常的露出这种表情，一下子让崔小雨愣住了。
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才刚刚升起的担忧化作了尴尬。
“你现在是大姑娘了，我是一个成年男人，要是留宿在你家，对你的名声不好。”
许文昌看出她的错愕，嘴角含着笑缓缓解释。
崔小雨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朵根。
完犊子玩意，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东西，人家许大哥可是真的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考虑。
“那我就不留你了，许大哥你开车注意安全。”
崔小雨顶着一张大红脸往后退了退，尴尬的要扣出三室一厅。
“好，好好加油，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许文昌意味深长的看了崔小雨一眼，发动车，消失在富贵村颠簸的小路上。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屁股，崔小雨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也太尴尬了，下次一定不要再想什么乱八七糟的。
人家许大哥的一片好心，到了自己这里，却被扭曲成了别的意思。
崔小雨反复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直到被冷风把脸上的温度降了下去，才回了屋子。
隔壁。
崔世斌冷着一张脸回家。
一句话都没和满脸期待的柳翠花说。
爬上坑就睡觉，但实际上睁着眼睛，反复思索着许文昌的话。
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觉得害怕。
翻来覆去的，直到门口响起小车的动静，才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大晚上不睡觉你来回折腾什么！”
柳翠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半死，没好气地开始埋怨。
“你说让你去崔老三家要个钱，板着一张死人脸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大半夜发什么颠！”
崔世斌冷着一张脸，下床把煤油灯点燃，坐在床头，吧嗒吧嗒的抽起了闷烟。
柳翠花见他反常的没有发脾气，也猜到估计是出了大事，赶忙爬了起来。
“老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你说啊！”
崔世斌实在是压不住心里的疑惑和火气。
把今天发生在崔老三家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个一清二楚。
柳翠花刚开始还是满脸怒火，到最后嘴巴张的老大，满脸的都是不敢置信，说话都有点结巴。
“那人的证件你看清楚了？真的是上头的干部？”
“不可能的，我们家起航从来是个好孩子。”
“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要是县里头有这个补贴政策，他肯定就对我们讲了！”
嘴上这么说，但柳翠花其实心里也没底。
崔起航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她去打的，给了多少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光是大姑，老三家的钱，自己娘家那头偶尔给的钱，她也会一并寄过去。
就是怕崔起航在大城市花钱的地方多。
越算着钱，她的脸色就更加惨白，到最后干脆直接抓住了崔世斌的袖子，满脸的怀疑。
“我看那崔世斌，也不是能认识这么厉害人的模样。”
“说不定是为了不想给我们儿子生活费，才特意的找了个人，演这出戏给咱们看！”
“还开小车！说不定是从他哪个狐朋狗友那儿借来的！要不就是偷的！”
“咱们起航在京都念书可是辛苦的，我们做父母的，绝对不能听信旁人的话！”
这一番话，说的崔世斌也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虽然看着许文昌那个衣服和说话的气度，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但还是自家儿子的学习最为重要。
“我也这么觉得，赶明儿我去县里给起航拍个电报，问问到底有没有这个情况，咱们不能怀疑亲儿子！”
“对对对！问问起航！”
柳翠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头点地像个小鸡。
崔世斌一根烟还没抽完，突然想起崔小雨说的，王庆玲卖鞋垫的事情，顿时眼前一亮。
崔世良家的情况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家老婆的手艺虽然没有王庆玲好，但也是在村里排的上号的。
这么一想，他赶紧拉住了就要往下躺的柳翠花。
“你先别睡，今天崔小雨说，他们每天去县城里就是卖鞋垫！现在都能顿顿吃上肉了！”
柳翠花一听这话来了劲儿，嘴巴都差点合不拢。
“真的假的？”
柳翠花立刻坐直了身子，“就几双鞋垫，能卖那么多钱？我看他家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
“我一开始也不信。”
崔世斌皱着眉头道，“但我看崔小雨那个表情不像是说假话，再说了他们家除了王庆玲有点本事，崔世良是个二混子什么手艺都没有，崔小雨是小丫头片子，能干出点什么名堂。”
“再说了我天天都在村里头呆着，要是谁家丢了东西，肯定早就咋咋唬唬的嚷嚷开了，咱们富贵村最近治安好的很，根本没人掉东西！崔世良一家子，肯定是卖鞋垫发财的！”
这一下，柳翠花不说话了。
沉默半响后，崔世斌看了自家婆娘一眼。
“你不是也会做鞋垫吗，你这两天就赶紧做几双出来。”
“等我去县城给儿子打电报的时候，我带着你去卖一卖看。”
“要是真的能赚到钱的话，咱们家起航也能宽裕点！”
柳翠花刚刚好看了点的脸色，突然有点不自然。
她嘟喃道：“为什么你不去卖，站在路边卖鞋垫，多丢人啊。”
七零年代，民风比较闭塞，思想更落后。
就在几年前，要是出去做生意被抓到，那可是要被割掉资本主义尾巴的。
这会儿崔世斌让她出去卖鞋垫，她是真的拉不下脸。
“那不然我去卖？”
崔世斌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我可是生产队队长，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他心里也在暗暗嘀咕。
早几年他不知道抓了多少偷偷摸摸做小生意的人游街呢！
要他去，万一碰到什么熟人，那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子吗！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柳翠花妥协，为了大儿子能在京都过得舒服点，那怕什么呢！
丢人就丢人！
……
天刚蒙蒙亮，崔世良就赶紧揣着三百块朝着邻村赶去，一路上碰见了不少早起干农活的村民。
“哟，这是谁啊，二流子也要起早了？”
“人家这是百年难得一遇，说不定刚刚忙活完回来！”
“你这话说的，崔世良不是改邪归正了么，说不定上哪儿借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