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往事如烟
她很喜欢读书,喜欢书中的大千世界,喜欢先生传授的渊博学识,平民家的女子是很少有读书的,所有人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记得求了爹爹娘亲大半年,他们才同意她去学堂学习。刚到学堂那会儿,所有人都笑话她,就连先生也说她实在荒唐,一个女儿家不在家中学琴棋书画,跑到学堂什么四书五经,直到后来先生却是对她连连赞叹,叹息她是个女儿身子,不能入朝为官,不然以她对事物的独特见解,定是能造福百姓的。
她也是恨不能身为男儿身,本以为她会终日与书为伴,简单过了此生,可惜天不遂人愿,家破人亡之后她就没奢望过能再有机会看书,可她到底是幸运的,遇到了郡主这么个好主子,让她明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眼眸立即就红了起来,眼眶中含满了热泪,对着萧令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起了身,目光中的每一抹泪,都是感激之色,微微福身行了礼,才缓步离去。
她这一步踏出去,便是传奇人生的开始,日后有了大作为的颜夕,每每想起今日的一切,都不免红了眼眶,感激萧令月的再造之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宁将萧令月沐浴要穿的衣服的整理在一旁,方才小姐与那叫颜夕的小丫头说的话,她是全听进去了的,不难看出小姐很是欣赏颜夕,不过,就连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都觉着颜夕很是不错,更何况是小姐呢。
手中的活并未停顿半分,嘴上却是开了口,很肯定的道:“颜夕很不错!有些地方与如远倒是有几分相像。”
听她开口,萧令月楞住了片刻,回了神才抬眸去看她,她原以为是错觉,没想到如宁也感受到了,颜夕在认真的时候,与如远很是相似,还有仔细的样子也一模一样,否则她即便欣赏颜夕,也不会这般直白的对她好。
面色凉了些,微微点了头,“是有些像,唯一不同的,此人并非池中之物,比如远多了几分魄力!希望她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刻意安排。”
提及如远往事,萧令月眉间见了些许折痕,淡然的面上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愧疚,往事如烟,虽是一切都随风而去,可不经意间回忆起那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句,还是颇多的感触。
见一提到如远,萧令月脸色都变了些,如宁也知趣的不在去说,将话题转移到了大奶奶的身上,此刻房中还是有其他人在的,二人说的也很是含蓄,并不说明什么,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两人说着,孙妈妈与几个丫鬟已经将热水备好,从里屋走出来,见着萧令月与如宁正在瞧衣裳,对着几个丫头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拎着木头与花篮的几人朝着门外走去,经过萧令月身旁弯下身子行了个礼,才相继离开。
见着她们下去了,孙妈妈上到萧令月跟前,恭敬的道:“郡主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你看是否要沐浴更衣,过些时候,水怕是要凉了。”
闻言,萧令月朝她笑了笑,双唇微开道:“妈妈辛苦了,我这便去沐浴。”说着从软榻上起了身。
孙妈妈淡笑着,看着萧令月的目光中尽是宠爱,她伺候郡主也已经很久了,早已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孙女看待,看着孙女越发长大越发出息,她也很是高兴,她忙着没有时间照看院子,她便用心替她打理好,能帮到她一些忙她也是很开心的。
“郡主客气了,都是老奴应该做的,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先下去了!”
郡主沐浴时不喜别人伺候,这是很久之前便有的习惯,现下郡主要沐浴了,她自然是知趣的自行离开,省得让她多费了口舌。
萧令月朝她点了点头,目送她掀帘出去,才回过头来,见着如宁合上来柜子,手里捧着干净的衣物,正朝里屋走去,也也漫步跟了上去,见着她将衣物都放在了床上,她便朝着屏风后边走去,出声道:“等会儿,你将方才得的东西拿去给神医瞧瞧,看看有些什么问题。”
“那我这就去了,衣物都给你放在床上了。”如宁摸了摸袖中突出的一块,对着屏风的方向说着,听到萧令月应了一声,才转身走出去。
萧令月取下头上固发的簪子,一头青丝没了那簪子的存在,垂直滑轮,直至腰迹,将腰上的玉带调开,将衣物悉数褪下,一双笔直细长的玉腿,相继迈进了雾气腾绕撒满了花瓣的水中。缓缓坐下身子,整个人都没进了热水中,唯留了头出来,将头枕在浴桶边沿,微微呼了口气,鼻翼间充斥着淡雅的花香,很是宜人,疲惫的身子在这热水中这么一泡,全身上下是难得的舒服。
撩拨起一簇水花,尽数洒落在抬起的玉臂上,轻轻擦拭着身子,许是实在累着了,不一会儿,竟觉着有些累,靠着浴桶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睡熟过去。
容夷进来的时候,见着萧令月正在沐浴,原是想去逗弄她一番的,但过了屏风才知晓她竟熟睡过去了,将手伸进了浴桶中,水已是有些微凉了的。
眉头皱成一团,双唇微泯,大手一伸将她整个人从水中捞起来,闪身到了床边,拉过被子将她包裹起来,提了气将真气渡了些给她,见她脸色红润了些才算是放下心来。
小心的抽出她的发丝,拿起床边放着的锦布给她擦起头发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生怕动作大些会弄疼了她,面上的阴沉却是一分都不减,她竟这般不小心,在浴桶中睡了过去。若他今日不来,她怕是还要在那凉水中浸泡些时候的,到时候染了寒病,不仅仅是她身子不舒服,他的心也是会跟着痛的。
如宁急冲冲的跑进了院子,她刚从叶子凡那回来,正准备想将知晓的事告知小姐,刚跑到了门口,却被一堵肉墙给拦住了,只是那肉确实生硬得很,撞得她吃痛的揉着额头。低下了头眉心紧皱着,却是开了口满含歉意的道:“实在抱歉,不小心撞到了您,您没事吧?”
话出口了好一会儿,却没得到面前之人的任何回应,也不见面前之人有任何动作,如宁心下奇怪,便提了胆子的抬眸朝着撞了的人看去,方才没敢多看只是智障撞了人,现下才知竟撞到了一个男子。可是小姐的房外怎会有个男子在,而且她撞了他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这未免太奇怪了些,由于面前之人有些高,二人又离得近,如宁只看到了他的衣领位置,咬了咬下唇,抬头看去。
无殇见她抬头来,也微微低头去看她,两人的视线便相交在了一起,两人直直的看着对方,都楞了神,全然没了动作,良久,才双双避开了对方的眸光。如宁见撞了的人竟是无殇,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开口询问道:“你在这里挡着我做什么?我竟不知无殇大人这么闲,特意跑到这里来充当门神。”
听着她讥讽的语气,无殇心中似被刀子剜了一下,顿时血流不止,疼痛难以,面上却平淡无奇,完全看不出什么来,普通往日一般清冷的声音响起,道:“主子在里面,你现在进去怕是不便。”
听了他的话如宁明了的停下了想进去的心思,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站着不动的无殇,许久才出声,道:“这由我守着吧,若是府中有人来,以你的身份出来阻止未免太过诡异了些,还是你打算直接将他们灭口?”
无殇依旧冷着面,毫无表情的看着她,低声到:“如此也好,那我便在暗处守着!”说罢,如宁只觉一阵风拂过,无殇也随之影入了暗处,空留一地残影。
他在暗处守着,如宁冷笑的勾了勾唇,这话说得她都快要自作多情的认为他要守的人是她了,但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他要在暗处守着,只不过是怕出了什么事,她应对不了,被容公子责怪罢了。
他可是无殇,是那个说了现在不会有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的无殇,她还怎敢奢望什么,即便还是放不下,但那又如何,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痛也是活该的。攥紧了手随之又松开,规矩的双手叠加在门外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情绪平淡得就像什么也也曾发生过一般。
无殇见她如此,面上的冷着又加深了几分,凝着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如宁,似想盯出个洞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