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琴音古门

萧语娜问道：“你又有什么身世可感怀的了？”语气仍是冷冰冰的，漫不在乎。袁克忧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小姐吗？我跟你一样，对不地道的人性感到厌恶。我听我师父说过，我母亲便是一位小姐，不把感情当回事，只顾风流快乐。说来可笑，我连我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是个痞子流氓。我从小缺乏母爱，每当看着人家的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我恨自己的亲生母亲……也许是憎恨淹没了我的理性，长大艺成后，偏偏要滥杀小姐！我要报复！”

萧语娜道：“哦？那你还确实悲惨，你父母是这两种人，难怪你也成个古里古怪的人了。”

袁克忧不再对她的言语讽刺感到气恼，说道：“我没那么好福气，被这两种人养大……关于我的出生，我师父全部了解，当年那对男女，生下我后，把尚在襁褓中的我遗弃于荒野，师父可怜我的出生，将我带回故地抚养长大。

“师父居住的地带，诡异特殊，一年四季气候湿润，毒林、毒虫、毒花、毒草等多不可数，师父对‘毒’极有兴趣，几十年来日夜摸索，除了本身武功高强外，还精通令人防不胜防、花式多样的毒术，使瘴，使蛊亦不在话下，我和他在那里一住就是二十五年，拜他为师，认识了武师兄，一起学艺。”

萧语娜道：“这个武师兄是谁？你们师父喜欢玩毒玩怪，我可不感兴趣，也不用说给我听。”袁克忧淡淡地道：“武师兄拜我师父为师，不也肯定会玩毒玩怪了吗？那你就对他有兴趣了？”萧语娜道：“你……”

袁克忧道：“嘿嘿，你不想听，我偏要说给你听。师父给我起名姓袁，那是跟他姓的，他叫袁丸麒，是个武学大师，号称‘西海毒王’，多年前在咱中国武林江湖中威名浩大，无人不晓，只因长时间隐居西海不出山，再过几年，估计也会被人淡忘了。武师兄叫武服愁，名字跟我联着起的，‘克服忧愁’。

“武服愁师兄对师父挺孝心的，几个月前，师父曾说：‘天天在荒野毒林里居住，也腻烦的很了。’他老人家有天突然有了奇思妙想，想在我们住的地带附近盖座宫殿，作为我们门派的住所，既然江湖朋友送他个‘西海毒王’的称号，不妨随他们意，叫‘西海毒门’好了。师父喜欢复古，为了更要突出韵味，他要盖宫殿的材料是古物遗迹品，或者古生物化石。武师兄那可积极起来了，他武艺高强，轻功不差，两个月内不知跨过多少省，去了多少地方，到处寻找古董、化石，一旦有了发现，不是去强抢就是去偷盗。”

萧语娜想起一事，恍然道：“哦，一个月前我爸建筑公司施工发现古遗迹化石，之后又是恐吓信又是偷盗的，原来是你师兄搞的鬼。”袁克忧道：“那我又不知道，应该碰巧是他了。”武服愁一个月前如鬼如魅地在瓯市这里出现，偷夺了萧乐泪公司的化石，却并没有杀伤人命，对此倒是令人吁了一口气。他既和冷夜娘使是同门师兄弟，肯定也会一些稀奇古怪的毒术本领，防不胜防，非武林好手不能敌。

这时的月亮已经挪动位置，月光从小楼的破窗外照了进来，使得他们两个都能看清对方的面目一点。萧语娜第一眼看到的，先是袁克忧那黝黑阴沉的英俊面容，目光往下一降，又瞧到他胸膛上纹的那条张牙舞爪的龙，微微一笑，道：“这条龙，纹得挺可爱。”

袁克忧道：“我胸膛有胎记，纹条龙是为了把胎记遮盖住，师父跟我提过，当年生我的那对男女，风流数年，除了我，两年后，又生了个男孩，据说那男孩脚上也有个胎记。”萧语娜笑道：“哎哟，那照这么说，你岂不是还有一个弟弟？”

袁克忧哼了一声，说道：“我以我这种身世为耻，同样对这个弟弟不会有什么好感，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世界人山人海，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和这弟弟今后还能遇到？”他性子乖戾孤僻，对他来说，世上除了袁丸麒和武服愁外，再没别的亲人，就算是弟弟、父母，也都成敌人了。

萧语娜道：“那你以后遇到他，会杀了他吗？”袁克忧道：“讲不准，倘若他人不合我的脾气，照样不会对他客气。”萧语娜翻了个白眼，说道：“连自己的弟弟，你都下得去手，可真是够狠的了，要是我也有一个兄弟姐妹的话，不知该有多高兴，反正比这么多年来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你有个师兄，那更比我好。”

袁克忧听她越说越凄然，借助月色余光，看见了这位小姐容貌俏丽，气质成熟，也算是个美人，只可惜命运不好，才弄得今天这个地步。刚才出手掐她喉咙之时，鉴于她的样子和身份，联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才会心软同情，放开了她。

他说道：“唉，我瞧萧小姐你确实挺可怜的，只是何必作践自己？赶紧去寻份正当工作，找个好男人嫁了，平平凡凡过一生也就是了，弑父的事，还是别继续干为好啊。”萧语娜哼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再说下去你又会不高兴，什么嫁不嫁的，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宁愿孤独终老，才不嫁你们呢。”

袁克忧冷冷地道：“我们男人没好东西，那你们女人就有了？比如我妈？”萧语娜笑道：“哈，照这么说，男人女人全不是东西，那这世界成什么了？”袁克忧叹道：“也不能这么说，谁又可担保世上男女都是像我父母那样的？比如打伤我的那姓段小子，我瞧这人就有些正义刚强，侠义心重。那老乞丐主要是在武术招数上胜了我，真正导致我受重伤的，还是那小子的轰炸之招。嗯……也不知这小子师承何门，武功这么……咳咳……”说到这里，身上的伤又像是发作了起来，捂着胸口，不住咳嗽，自是内伤重于外伤。

萧语娜淡淡一笑，轻轻地道：“我看你还要在这地方养一阵子伤，话不必多说，我该走了，你不愿帮我忙就算了，咱俩以后再没什么讲头。”袁克忧捂了捂自己胸口，喃喃道：“我估计要两三天后才能痊愈康复，你说得对，我还要继续养伤，咱俩虽没讲头，但你如果想害我的话，尽请到外面找警察和正义之士来找我好了，我并不在乎。”

萧语娜道：“自作多情，我没事害你干嘛，你爱待在这里多久，我都不管，以后我不来了，伤好请自便。”袁克忧道：“嗯。”走向楼内深处去了。

萧语娜照原路出了废楼幼儿园，离开小区，行走于街道，步走两三公里，走累了后，彷徨之下，打辆出租车坐了。出租车司机问道：“小姐，去哪里？”萧语娜上了副驾驶座，说道：“随便。”司机问道：“随便是什么地方？”萧语娜皱眉道：“别废话，你开你的车，怕我没钱付吗？”司机不再多说，心想这是你说的，你爱装大方，那自己索性跑远一点，让你付个够就是，于是乘着她开车乱跑了。

萧语娜神智迷糊，心情彷徨，坐在车内，呆呆地看着车窗外景，过了十几分钟，她仍在看着，忽然脸现惊异之色，向一个地方盯去，失声道：“咦，爸？不是在家的吗？停车！”

道上是马路，但她说停车，司机也不敢不停车，刹车一踩，问道：“什么爸？我不是你爸啊。”萧语娜怒道：“闭嘴！”随手给他一百，“不用找了！”说完下了车。司机低声喃喃议论她几句，开车走了。

萧语娜非常肯定，刚才透过车窗确实看到父亲萧乐泪和别人一起在街上，动身去了那里。

那是一道美食街，现在快十点多，仍有不少家卖吃的。父亲今晚本来邀请了段煦龙和他朋友一起去自己家住，怎么又深夜外出到这里来？她缓缓踱步过去，发现父亲此时正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壮汉并排站一起买东西吃。

那壮汉虎背熊腰，光看他的背影就极有威势，萧语娜很好奇这壮汉是什么人物，长什么样子，走近了些，侧头一看他的脸，自然是张生疏的面孔。只见他眼大有神，高鼻阔口，相貌堂堂，一股硬汉气质，身材雄健魁梧。

走到离他们十几步处，不敢再靠近，以防被发现，背对着他和父亲，假装在看卖吃的。听到父亲萧乐泪对身旁那壮汉道：“怎么样，郎禅，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买点酒喝？”壮汉道：“不用了，肚子吃饱已经够了。”

萧乐泪道：“据说今晚你的对手有点强啊，在地下界非常出名，打胜了好多人，什么散打、跆拳道、拳击的，这些武术从小习练，格外精通，厉害的不得了。待会再给你买点酒喝，打起来不是更有劲吗？”壮汉摇头道：“不用了，无论他有多强，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不借酒力，照样能打死这人。”

萧乐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现在在这个地界里，算是非常出名的了，有钱人们要是听说你霍郎禅即将登场比赛，估计二话不说马上买你赢。”壮汉微笑道：“我如今在这个圈子里有如此声望，全靠有萧先生您这位经纪人的栽培。当初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子，压根没人知道我的存在，多亏有萧先生，才能使我激流勇进。”

萧语娜心里琢磨：“原来你叫霍郎禅，你跟我爸晚上一起出来玩，那没什么，可你们说要比赛、打死人什么的，那是怎么回事？”

萧乐泪道：“我只是为你辅助，纯粹是给你铺路子，我也仅仅顺捞一点，你是一个武功高手，不但武术格斗能力超群，还学会了‘阴阳神掌’这套神奇武功，不想享名于拳赛界，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了。”霍郎禅道：“过奖。”萧乐泪问道：“郎禅，你这么高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啊？肯定是有师父的吧。”霍郎禅道：“我师父姓唐，名叫唐定殇，你肯定不认识了，我的‘阴阳神掌’功夫便是他教我的。”

萧乐泪笑道：“我本来根本不信世上有这么厉害的功夫，直到有一回，亲眼见到你曾用这掌法，一招将一名拳赛对手打得两臂骨骼关节、胸口肋骨尽断，我才深深意识到这掌法有多厉害。”霍郎禅道：“其实阴阳神掌我练得并不怎么好，光有蛮力，没有精华，其中许多玄奥之理，都没有跟师父学到位，我也资质平庸，难以理解，十分惭愧。”

二人忽然想到此地人声嘈杂，容易泄露秘密，当下一起缩到附近一个暗处角落里继续交谈。萧语娜一见，就绕了个大圈子，去得他们旁边墙壁的另一面，继续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霍郎禅叹了口气，说道：“我拜人为师，学功夫、学阴阳神掌、镇牛功，一开始纯粹为了强身自我，并不是为了去击杀生灵……而且……唉，算了，不提往事了，此刻的我，只一心一意追求物质享受，钱财奢侈的生活，其它的什么也不感兴趣。”他越说，神情越凄然，这么个魁梧大汉忽尔展现出一副柔情哀意，令人心里称奇。

萧乐泪奇道：“你会阴阳神掌，这个我知道，‘镇牛功’又是什么？”霍郎禅道：“哦，那也是唐师父教我的一门内功，颇有威力，不可小觑。地震又叫做地牛翻身，此功命名‘镇牛功’，意思是一旦发劲，连地牛翻身也能镇压住，更何况武术家们的格斗招式？镇住他们的功夫固然容易，镇压他们的性命……哼哼，似乎亦未尝不可。”

萧乐泪点头道：“难怪我看你每场拳赛打的时候，力大无穷，势如猛兽，原来你还学会了这门内功。你一有武术，二有阴阳神掌，三有镇牛功，打拳赛当然百战百胜。你本就长得雄伟高大，人家一看你的形貌，气势先怯了……”说完哈哈大笑，霍郎禅呵呵陪笑。

萧语娜终于听懂了，怪不得父亲萧乐泪这八个月内突然变得有钱起来。原来他有缘认识了霍郎禅这一位武学高手，这位武学高手喜欢物质生活，爱钱爱名望，为了财富，不惜通过打那种“地下拳赛”的方式去赚钱，自己的父亲萧乐泪是他拳手经纪人，赛场结束，该分都分，数月下来，自然有钱。霍郎禅在拳赛界尚是新人，没人认识他的时候，多亏父亲这个经纪人不断给他帮忙。

萧乐泪知道霍郎禅武功高强，少有人敌。因此每次赌拳赛的时候，用了所有的钱，全去买他赢，打拳赛赚的钱，加上赌输赢赚的钱，巨额可想而知，数月下来，怎会不发财？而霍郎禅能打的惊人程度，同样愈加被地下的人认识。

萧乐泪和霍郎禅哈哈笑过后，突然听得有人向他们那里走近过去，从脚步声听来，人数像是三个。霍郎禅是习武之人，发觉有人从巷子深处无声无息地出现，立即摆起架势，警戒应对起他们。眼见对方是三个瘦子，面孔生疏，并不认识，气度有些风雅，不像武夫。每人肩上背负个长长的东西，给黑布包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

其中一个瘦子冷哼一声，说道：“小子，你便是霍郎禅，对吧？”语气极不友好，颇为蔑视。

萧语娜隔着墙壁听见声音，知道起了事故，更加贴墙凝神倾听，同时尽量不作出半点动静，以防被他们察觉。从说话人的声音判断，是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

霍郎禅淡淡地道：“我是啊，怎么了？你们是谁？”那瘦子道：“我们琴仙派中的方承方兄弟，是丧命于一种忽冷忽热的霸道掌力之下，有人说是你霍郎禅小子下的毒手。适才我们听见你和旁边那先生谈话，说起什么‘阴阳神掌’，只怕便是这掌法吧。而且你又长得这么雄健高大，根据形貌特征，你定是霍郎禅无疑，赖不掉的，你打死了方兄弟，今晚又在这相遇，须得为这条人命作个了结！”

霍郎禅轻敲额头，漫不在乎地道：“方承？这是哪个家伙，我怎么不记得了……琴仙派……啊，我记起来了，是不是那个脖子下长了个瘤的，跟你们一般的瘦子？”那瘦子道：“不错，正是方兄弟，我问你，琴仙派得罪你了么？为何要加害我派中人？”霍郎禅笑道：“琴仙派是没得罪我，但那小子是得罪我了。我很喜欢打地下拳赛，这是我的兴趣，又赚钱又刺激，何乐而不为？那姓方的却看不过我打拳赛杀人，不知好歹，想私下惩戒我一番，还无礼责问我这小子师承何门，为何行恶不行善。我凭什么搭理他？一言不合，就动上手啦，他自己打不过我，死在了我掌下，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琴仙派也是一个武林组织，这个门派武功以气为主，用古琴作为兵器，临阵对敌时，催动内力去弹琴，靠琴音乱人心神，震其脏腑，造成内伤。只是这种功夫颇为上乘，真能练到极致的，世间少之又少。

琴仙派门人虽志向不小，在这种“气琴伤敌”的上乘武功上，下了不少精力，但却是没人练成可观境界，连掌门人亦是如此，所以此派武功平平，名气不大，还经常被其他教派讥嘲。由于这琴仙派武功太差，其他大多数正派人士也懒得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平日从未干过什么坏事，甚至有些侠义，比如那个叫方承的，正是几天前对霍郎禅在瓯市这里参与地下拳赛打架杀人的行为感到不满，横加出手，却因武境不高，反丧命于“阴阳神掌”这门硬功夫之下。

那瘦子脸一沉，说道：“看来你杀了我们方兄弟，毫无愧疚之心，枉你这小子武功不错，却喜欢干浑事，不让你吃点亏，恐怕还不知道武林血债血偿的残酷现实。”霍郎禅哼道：“只可惜你们几个功夫太差，没有能力让我知道，废话少说，赶紧滚吧，待会我还要去打一场拳赛，没时间陪你们玩。萧先生，三个杂毛而已，不必当真，这就走吧。”拉着萧乐泪，转身欲走。

只见那三人大喝一声，解下背上黑布，里面装的全是七弦古琴，三人盘膝坐地，说弹琴就弹琴。很快，一阵古琴柔和之音，不断传入霍郎禅和萧乐泪，以及墙壁另一头萧语娜的耳中，跟着柔和之音忽地转成肃杀之调，间隙很快，这么一转调，心脏也跟着节奏大跳一下，果真有乱人心神之效。

霍郎禅冷笑道：“无聊玩意，当着我的面显摆？以为自己是法师吗？”他是个粗豪之人，不喜音乐，听到这琴仙派三人拨弹琴弦，更加听得感觉乱七八糟，烦躁之下，“呼呼呼”三掌击出，纷纷向他三人的古琴隔空打去。那三人此时正将内力灌输于琴音之中，一时收不过来，眼看霍郎禅那三股掌力将打了过来，却无法闪避和招架。掌力一到，不仅三把古琴“啪啦啦”的全部毁坏，三人本身亦被“阴阳神掌”的余力击中，个个口喷鲜血，仰天便倒。如果不是有古琴作为挡箭牌，抵消掉了霍郎禅掌力中的七分，定被打得骨骼尽断，性命不保。

霍郎禅哈哈大笑，哼道：“菜鸟就是菜鸟，连我三掌都接不住。”

萧乐泪简单笑道：“我也不好说什么了，郎禅你果真厉害之极。”

霍郎禅嘿嘿一笑，说道：“萧先生，这三个杂毛算帮了你个小忙，那就是提前让你微饱眼福了。”

萧乐泪点了点头，一看手表，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到那儿大显身手吧。”霍郎禅道：“好，走吧。”脚步声响，他二人离开，接着上车开走了。

萧语娜刚才透过墙壁那头的动静，听到霍郎禅出掌时“轰隆隆”的三声，如闷雷一般，气势极强，意识到了这人不但长得魁梧，武功也确甚高。她从没见过地下拳赛，很好奇那里什么样子，听父亲和霍郎禅走开，便绕过墙，赶紧又叫了辆出租车，对司机道：“跟着前面那辆白色车，保持距离，不要被发现了，别管红绿灯，罚款算我的。”

司机一愣，但没多说什么，按她所说的做了。萧、霍开着车，萧语娜的出租车也在后面跟，行了几个小时，转了无数街道，已经超出两个县。萧语娜心想：“跑这么远了。”又行得不少路，再向前方看去，过了一座大桥，即将到达一片密林，不禁担忧起来：“怎么来了这种地方？难道跟着他们被发现了，故意引我到这里？”后来发现不是，萧、霍在大桥边下车后，步行仍是互相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发现自己的样子，这才放心，吁了一口气。

萧语娜对司机道：“好了，下车。”付了车钱后，还是步行保持距离，随父亲和霍郎禅上了大桥，进入桥后的密林。三人在密林内不停拐弯，萧乐泪、霍郎禅毫无压力，可他女儿却累得很了，从入林到现在一直拼命记着回去的道，防止迷路出不去，以及遇到什么不对，能够趁机逃走。自己发现了地下拳赛的秘密，被人抓住，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密林之后，是个隐秘的复古小镇，每栋房屋上尽是灰尘，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镇子没人住，黑灯瞎火的。在镇内穿过几道小巷，来到一处死胡同，胡同尽头旁有扇古门，里面是个宅院。

萧乐泪用古门上的门环敲了几下，有人开了门，说道：“门又没锁，不必敲了，进来。”萧、霍也没多说，进了古门内。萧语娜心想：“很好，你不锁门，我正好能进去看看。”稍微过一小会儿，透过门缝发现门后已经没人，便推门而入。

进门后发现前方院子正中另有个屋门，装饰风格令人神往，金碧辉煌，梁柱、墙壁、地板，全雕刻了灿灿金龙，尽是红黄之色。走得十几步，藏身门旁，露眼一瞧屋内，连同摆设品、天花板，更仿佛是神话中的龙宫一样。

萧语娜不禁好笑：“你们也真是会玩，把这里装修得和皇宫一样的干什么？”斜眼一看内厅，却不敢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