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祠堂神像命彷徨
本来袁、武并不清楚岳玉皇目前人在哪里,近日在外打听消息,始终没有结果,此刻听曲叶琦说明岳玉皇在涂中与别人定下约会的简要前后,不由得心里一喜,答应带她一起上路了。关居钰不肯离开她,蓝媚琪也舍不得关居钰,于是五人准备同行,往涂中进发。
关居钰因曲姑娘同意自己与其同行,心花怒放,正自蹦蹦跳跳之际,突然口袋里掉出一串钥匙,使得各人一奇。关、曲、蓝皆认得这串钥匙是邓太延的卡车钥匙。曲叶琦微笑道:“原来邓大哥昨晚临走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车钥匙放进了你口袋里。看来他是因为要去追捕瘟妃,不能再和我们一起闯荡江湖、保护我们,心中过意不去,所以将那辆脚力送给我们了……”关居钰点头道:“是啊,他这人确实够意思。”
卡车的行驶,可远比人的步走方便省力得多,向东北方而行,路上一直不歇,直到第二天早晨,众人才超过漅湖,离涂中已不过一百多里的路途。昨晚的睡觉问题,关、武、袁三个男人直接在卡车上睡了,曲叶琦和蓝媚琪这两位姑娘,则让她们在当地附近找家小宾馆就寝。
坐车一天多,五人渐渐有些晕车,心想反正距涂中越来越近,不用着急,于是下车去周围逛逛,活动活动。其处位置是一座大山,方圆几里有许多树,组成了茂密秀景的树林,大山里的森林,空气最是清新,五人将车子停在山脉之外,走路进山看看。进山后,发现林中山道歪歪斜斜,且很窄,还好五人仅求散步,就算道路再麻烦,也不会埋怨。
大山深处是一片村子,农舍俨然,只不过人们有些冷冷清清,不愿多说多话,不管关居钰、曲叶琦他们怎么去搭讪打招呼,村民们总是板起一张脸,一言不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怪异神色,意思像是:“我们这儿不欢迎外人,赶紧出山,回外面去。”袁克忧和蓝媚琪一开始大是不解,从头到尾,连遇几十家,全是这个态度,不禁微微有气,脱口而出:“这山里的人当真婆婆妈妈的……”“干农活积极,话却不愿说,真讨厌。”
五人还不死心,继续在这怪村中询问,既然这里的人们不愿多口,见到自己一行就避而远之,偏偏童心大起,硬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满足好奇心。
来到一道村巷,进了巷口,各自有意无意看看周边,忽听得蓝媚琪“咦”了一声,道:“这家怎么啦?”其余四人转头看去,见这家村户的门早已破烂,蓝媚琪正探着头透过门上破烂处望着家内,她伸手一推,将烂门轻轻推开了。
屋内没有人住,到处蜘蛛网、灰尘,废弃已久,甚至一片死寂,弄得各人心里一瘆。客厅黄木柜上有一台黑白电视机,靠门边有张檀木椅子,墙壁上贴着两三副中国近代人物的肖像,一般农村乡下人家里,墙上都会贴那种肖像,也不足为异,只是如此破败的气氛,不免透着一股诡气。
五人正要进屋了解详情,突然巷口深处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走近过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进屋干什么?和这家人什么关系?”五人心里一喜,总算村内有人说话了。曲叶琦微笑道:“先生你好,我们在外旅游,路过这座大山,进这村里来看看而已,没有恶意,你们不必那么冷淡。”看了旁边烂家一眼,“请问怎么了?我们和这家人并没关系啊。”那男人冷冷地道:“没关系又如何?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进屋,因为几年前……这家屋子的主人不是人,是鬼。鬼住的屋子,你们说吉不吉祥?”各人听后打了个寒噤。曲叶琦更是吓得轻轻“啊”了一声。
武服愁最沉得住气,淡淡一笑,问道:“如何会是鬼?还请示知。”那男人道:“嘿嘿,怎么不会是鬼?我跟你们说,他不但是鬼,还是一个厉鬼!因为他死之前,是带着各种遗憾、悔恨、怨念、愤怒等负面情绪而去的。别说现在是青天白日,说不定他的鬼魂,此刻就在你们旁边监视,敢踏进他家一步,他便立即赶你们走,不信可以试试。”曲叶琦颤声道:“这……”
袁克忧哼道:“装神弄鬼……搞了半天,不就是这家主人在几年前死了而已嘛,什么鬼不鬼的?那照这么说,我以前杀过那么多人,那她们一直在我身边冤魂不散了?”
那男人听袁克忧说他杀过人,脸色大变,倒退几步,登时不再多言,匆匆走开了。
蓝媚琪皱眉道:“你把人家吓跑干嘛?杀人这种事很光彩吗?也好说出来显威风?”袁克忧冷笑道:“怎么不能说了?我便是说给你听的。”关居钰劝道:“别吵了,唉,这个村子如此扫兴、死样活气,没什么意思,不妨出山回外面,走了算了。”曲叶琦摇头道:“不,既然知道这里透着古怪,应该尽力帮助人家才是,只是村民一个个的不肯跟我们谈话,连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行。”
那男人刚刚说这户破家不吉祥,进屋乃犯了忌讳,他们偏不信这些邪,仍进去了。屋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事物,除了非常脏和破败之外,并无其它。
五人出屋后,继而走出巷口,欲要获取更多线索,逛了片刻,回到当地不远处,但见附近一大群村民将自己一行围住,个个表情复杂,眼神充满敌意,不由得一怔。
袁克忧喝道:“都干什么?”
村民人群之中,刚才那个劝他们不要进破家的男人对身旁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说道:“老村长,这五个点子身份不明,不像好人,那黑肤长发的小伙子还说他以前杀过人,更加不妥,赶他们出去吧。”其它不少村民附和道:“没错!赶紧把杀人犯撵走。”“不管他们多厉害,俺们人多势众,不怕坏蛋!”吵闹之间,村民众人纷纷踏步上前几步。
关居钰五人向那老村长看去,见他身材矮小,拄根拐杖,年纪古稀,面貌有些俊雅,不是凶巴巴的相貌,令人增添些许好感。他拐杖一举,意思叫大家不要激动。这老村长像是德高望重,人们很遵从他的话,声音渐渐低了。
那老村长拄着拐杖上前几步,问道:“几位贵客,来到敝村有何贵干?”关居钰道:“老先生你好,我们是外面的人,路过这片大山,想散步逛逛而已,只是让人想不通,何以你们对外面城市的朋友如此敌对?我们毫无机心敌意,好好的干嘛把气氛弄得这么难受?”老村长一言不发地凝视他们半晌,微微一笑,回头对村民们道:“大家都回去吧,这五个孩子不是坏人,不用紧张。”有村民叫唤道:“村长……”老村长摇了摇手,意思叫他们不必多虑。当下村民们依言散开了。
老村长对关居钰五人道:“来我家坐坐吧。”
于是他们跟随其后,没走多远,进了村里一家瓦房,正是那老村长的家。老村长叫他们坐上了几只小板凳,又喊孙子倒几碗茶水过来,用以迎客招待。曲叶琦微笑地对那男孩说了声“谢谢”。
各人喝了口茶水后,老村长开言道:“几位小孩子,请不要见怪,由于六年前,咱村中发生了一起大血案,好多人被杀害了。你们别看咱村子挺大的,现在人口也还好,其实六年前的那几个月内,整村一大半的人数,无一幸免。”众人“啊”的惊呼一声。曲叶琦问道:“是谁这么狠毒?”老村长道:“杀害我们那些村户人民的凶手,是个身有武功之人,极厉害的角色,不但本身功夫高强,而且还藏身在我们身边多时未被发现。倘若当初不是有警方,以及几位外来英雄和一位小英雄的联手帮忙,全村定会被其屠杀殆尽。”众人互看了一眼,心下疑惑。
老村长叹道:“本来嘛,事情过去了六年,早该把它忘了才是,但那件血案实在太惊心动魄,弄得人人心里留下了阴影,至今仍有余悸……有关刚才村民们态度的事,亦请你们不要介意,他们瞧你们几位小伙子、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气宇轩昂,又见这位长发小伙子敞开了衣服,露出一身肌肉,更能看出你们大概是会武术,打架很厉害的人,加上这小伙子又出言威吓,说以前杀过人,这才激起了他们的敌心,甚至还要对你们负隅动手。”说着苦笑几声。
袁克忧笑道:“乡下人门道真多,只是难道不知‘人不可貌相’这一说吗?你们只要好好的,又何必杀你们?”蓝媚琪道:“要是人家不好好的,你就要动手杀人了?你这男的忒不像话,无怪以前那多人私下叫你变态、杀人魔。”她对袁克忧十分嫌弃,与他交往老大不愿,如果不是因为关居钰,和他同行闯荡江湖,当真是妄想。袁克忧道:“他们说他们的,我管别人作甚?我瞧这村子里的人倒也比外面的要好得多。”
老村长道:“说到杀人魔三字,只怕这位小伙子跟那位六年前的凶手相比,实是小巫见大巫了。当年那人杀人,不仅手段残忍,而且心理想法之扭曲,更是超乎了人们的想象,不由得心下凛颤。”关居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先生你说吧。”
老村长长叹一口气,缓缓地道:“话说六年前的某一天夜晚,咱们村里还像往常一样,白天忙活完了,准备安睡,明早起来继续干活过日子。突然在午夜十二点左右,村里又传出了几声惨叫,声音极大,又甚凄厉,吓得乡亲们再次个个亮灯照屋,打着赤脚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自从那一阵惨叫声过去后,再没动静,到处找也找不到有什么奇怪事物。正当大家散伙准备回家时,又听得几个男人的叫声传来,与刚才的凄厉叫声不同,这次乃是受到惊吓的恐慌之音。声源不是发自村子里,而是传自村靠背的后山树林。”说着伸指向屋外某个方向一指,“到那儿之后,别说人了,虫影都找不到半只,非常诡异奇怪。”
关居钰道:“又?再次?难不成这些怪事,当时早已发生多次吗?”
老村长点头道:“是的,每当那些半夜突发的惨叫声传入大家的耳中,总能在第二天早晨发现更可怕的事,那便是有人失踪了。凡是失踪了的人,家里物品个个安在,唯独就是人没了。这些怪事几个月内已发生过十几回,不少户人家已然弄得畏心惶惶,打算搬出去,不肯待在这里了,可越是有这种想法的人,越有可能会在当天失踪。所以说进退不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武服愁道:“你们没有过计划,在某夜暗处,潜伏藏身,探查凶手到底是谁吗?”老村长摇头道:“没人有这么大胆子,其时大半人均选择每日躲在家里,保护家人,或求家人保护这条路:村集买菜不敢,出去散步不敢,即连娃子们那也不能上学了……咱村条件又落后,大山里的人家,连电话都没有,无法报警、求助。”
曲叶琦皱眉道:“太过分了,你们整天活在那凶手的阴影笼罩下,还有什么幸福开心的日子可言?老先生,凶手最后一定逮着,恶有恶报了吧?”
老村长惨然道:“悲剧……总之是悲剧……”顿了顿,续道:“你说的对,咱们当时整天生活在担惊受怕的境况中,还过什么日子?有时候还巴不得被凶手加害,来得痛快。一天傍晚,村里几个年轻人打定了主意,他们说不怕死,要豁出性命,查出这个午夜凶手到底是何方妖魔,当晚躲藏在后山树林,可直候到凌晨四点多,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他们这一晚上是怀着各种恐惧、害怕、激动、迷懵的心情蹲守的,等了这么多小时,还是没有异常,如释重负。小年轻好玩嘛,于是他们闲着没事,索性一起上山逛逛,逛完回家吃个早饭,好好补一觉。他们上得后山,走到山顶,看见了那座祠堂……”一说到“祠堂”两字,登时停口,脸色又是一变。
关居钰道:“哦?你们村子后山顶有座祠堂吗?供奉的是什么神?”老村长不答,只神情凄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蓝媚琪急于知道事情后续,不耐烦起来,问道:“接着怎么样了啊?祠堂是很常见的场所啊,又有什么不对了?”
老村长道:“那祠堂里的神像大是奇怪,平常祠堂供奉的都是佛家菩萨、道家仙人或其它神仙,可那儿却不是。那神像乃是一个头戴清朝官帽,身穿唐朝圆领袍,脚穿现代皮鞋,笔直站立,向前伸掌的奇人;相貌奇怪,鼻子尖尖,眼睛又圆又凹,眉毛浓密,长得宛似雷公一样。整个身躯是由石头雕刻的,再以漆刷色,惟妙惟肖,如真人一般。”
曲叶琦问关居钰道:“这是什么,你知道吗?”关居钰摇头道:“不知道,从来没听过,帽子、衣服、鞋子的时代全不相称,未免有些开玩笑。”
老村长郑重道:“千真万确,如果不信,大可以出去问问别人家,我可担保,没一家否认:那座祠堂、那尊神像,确实存在过。”关居钰又听他语气有异,问道:“存在过?现在已经不在了?”老村长点头道:“是,现在已经被拆了,你们待会上山过去,想亲眼看看,也是不能了。它不是自古长时存在,而是当时近几年突然建成,不晓得是谁作的工程,咱们半点不知。”
蓝媚琪点点头,问道:“好啦,就当它存在过便是,那几个年轻人怎么样了?”
老村长道:“那几个孩子进了祠堂,还和往常一样,向那怪神像拜了几拜,因为这些物事的建成出现,是出于人们意料之外,所以有迷信的人怀疑,估计是神鬼作祟,施展法力自动建成于林山之上,万万不能亵渎,还是进堂膜拜才好,以防万一;倘若无视它们,甚至对其不敬,会惹祸上身也说不定呢。
“拜完之后,他们出了祠堂,呼吸新鲜空气,遥望远景,忽然其中一个孩子惊噫一声,指着祠堂背口那条河的对面,颤声叫道:‘那……那是什么,你们快看!’其它人转过头,循向看去,个个脸色大变,恐惧到了极点。”
五人不约而同问道:“他们发现什么了?”
老村长答道:“有块用石头所刻的墓碑,碑前土地有许多坑洞,每个洞上都放了一颗人的首级。”这一下非同小可,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曲叶琦睁大美目,矍然道:“人……人头?”老村长道:“是,他们随眼一望,那些坑洞数量少说有十多口,首级同样有十多颗。当真委屈他们,受了如此惊吓,连滚带爬地跑回村子,赶紧对父老乡亲说了事情经过。于是咱全村人立即组团齐上山瞧瞧,越过祠堂河,去到对岸,发现那些首级,大部分已腐烂生蛆、血肉模糊,让人作呕,其余新的,有人根据五官面孔,认得正是最近失踪了的乡亲。”
关居钰、曲叶琦、蓝媚琪正义之心大起,纷纷说道:“到底哪个混蛋如此伤天害理……”“这凶手到底是人是鬼?毫无恻悯之心,有何人性可言?”“这就过分了……世上竟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武服愁和袁克忧也皱起眉头,严肃起来,心中只是沉思,并未发言。
只听老村长续道:“由于发生了这等不得了的大事,乡亲们顾不得什么危险了,当天立马有人拼死出村,到外报警,努力寻求警方帮助,之后如我们所愿,没有多久,便有刑警入山调查。那位刑警队长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姓杨,叫杨湛,格斗武技着实不错,是个好手。可能也是老天相佑,杨湛队长率领警方兄弟来这里之前,又有几名武术家碰巧进了咱们村子,听说了这里的诡事,决定相助。”
关居钰道:“哦?武术家?”
老村长道:“是,我来想想……嗯,对,有两位武术家,他俩以前互相认识,其中一个是位外表俊秀的中年先生,名叫许鼎龙;另一个拿把宝剑的名叫段门。许先生中国功夫学得非常不错,比如形意拳、太极拳、截拳道等武技,无不精通;那位段门段先生,恰巧又是剑术的习练者,什么武当剑、太极剑、长穗剑、西洋击剑等武术都懂。”
他缓缓道来,语气平淡,殊不知他每述说一人,曲叶琦的心就跟着大跳一下,思潮起伏,不可遏止,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多巧合之事。
许鼎龙乃是自己男友段煦龙小时候认识过的一位叔叔,当初和煦龙一起踏足瓯市时,与张莫落大哥欲要拜访“魂德道馆”,却意外得知武术馆遭唐心萝踢了,之后便没了许先生的消息。段门段先生关系更加亲切,煦龙从小没有生父生母抚养,身世可怜,全靠这位段先生愿意收留养大,还教了他一些武术,用以长大后防身,口头上叫“师父”,实际上便是煦龙的干爹。
杨湛是自己青梅竹马杨诣穹的伯父,委任刑警大队长,嫉恶如仇,武术、格斗、枪法、体能、品性素质各项超群,负责打击国内含不法分子的案件,次次凯旋而归。诣穹从小视伯父为偶像,十分崇拜;杨湛也很喜欢诣穹,平时有空会瞒着其它人,私下教他打枪技能,但没有多教,毕竟这行当很危险,不可久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