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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乌鸦史,邪剑仇

昔日曲叶琦失忆,杨诣穹曾和她、关居钰去西海术堂求医,碰巧被洪荒戈壁栖息的奇兽,“土豹鼠”咬伤左边小腿,虽由濯龙泉水洗涤伤口,但齿痕久留,唾液亦入了肌肤内。之后他在城堡寝室练成了《神鬼大离合》第三本的甲篇,打通六大经脉,武功大进,却也种下了危患因果。

那“甲”篇入修要旨,须以通六脉为基,土豹鼠那一咬,濯龙泉水一洗,毒素细菌自是洗去,小腿处却筋脉不通,所以打通六脉,内功游动时,真气将那小腿伤处略了去。好比流水流动土地,中间凸起一块大石,水流都从它旁边涌过,它自己下方的泥土,却很难受到浸湿。此后杨诣穹经常动用武力,时常运转内力,小腿筋脉本来只是未进行过内功进化而与常人普通,逐渐变成由真力运行影响,一次次地刺激、破坏筋骨健康。

此祸源他从不知晓,从未发觉,持续时日尚久,直到今天血月之夜,出奇制胜,击退澹台无冢,却也已到大限,小腿筋脉坏死,只要一运内力,真气鼓荡其处,必然复刺激筋骨,痛上加痛,加倍苦楚。

目下病入膏肓,小腿有残废之忧,偏偏澹台狼策、澹台澜、澹台墨狐和楚苓苓过来分站一角,将自己围了住,强敌环伺,几乎是束手待毙之情势。

杨诣穹听澹台狼策有嘲笑之意,故作镇定,强笑道:“我累了,暂且放你父亲一马,在这休息一会不行吗?”澹台狼策道:“父亲一时疏忽,中了奸计,孰强孰弱,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杨诣穹道:“他以往杀了那么多人,奸计用得比我多多了,跟他相比,我这算什么。”澹台墨狐道:“凭你也配跟父亲相比么?”杨诣穹道:“是啊,他不配跟我比,那你二哥说什么孰强孰弱,比之何用?你帮我问问他。”澹台狼策道:“杨兄弟累了,一起走吧。”澹台澜冷冷地道:“跟我们回去休息休息,怎么样杨君?”

杨诣穹笑道:“这里风景好,多待一会不行?”澹台澜摇头道:“草地趴着,哪有琼阁坐着舒服?”杨诣穹道:“我就喜欢草地,琼阁有什么坐头?你爱去你去吧。”澹台狼策听他口气油嘴滑舌,呵呵笑道:“我家敬重你是英雄,是以恭而有礼,塔阁宴桌时尚有男子汉风度,怎么恤心宫的婆娘们一杀来,杨兄弟忽地变成个贼头贼脑的抬杠小子?你不顾义气,暗算我们,等到恤心宫来者击退,我们照样还当你是朋友,乖乖的,就不会伤害你。”杨诣穹笑道:“你爸杀了董岛主,刚才跟我战斗,又想杀了我,什么恭什么礼的,都不算了。就算不杀,也要活捉,再不贫嘴可没机会了。到了这步田地,还做什么朋友?”

澹台澜道:“咱兄弟伯叔麾下武军,平日训练有素,不懈不怠,不求以一敌十,以一敌三的能力是最基本的,何况恤心宫尽是女流,不足道哉,她们过来攻打又如何,仍能杀退。杨君耍嘴皮子,拖延时间,乃无用之举,既不肯卖面子,别怪我们手辣了。”转头对二哥低声道:“擒给了父亲,再去支援大哥他们。”澹台狼策点了点头,双剑剑锋伸出。澹台澜拉了拉蟒鞭,踏上一步。

适才干爹衣衫破损,身受重伤,狼狈逃遁,神情戟张,命自己跟二哥、四哥、五哥过来捉杨诣穹,若是落入自家手中,所受折磨可想而知,楚苓苓对杨诣穹心存爱慕,不忍他有这下场,眼神关怀,却是不便劝他快走。

澹台墨狐冷笑道:“姓杨的,瞧你模样顺眼,体格矫健,只怕没少姑娘受过你宠爱,最近干得多了,累到腿发虚了?不然怎会如此?咱九妹要是嫁给你,还不给你祸害死。”楚苓苓愠道:“说啥子呢?四哥,你言语不好。”澹台墨狐道:“他不是你情人么?”楚苓苓道:“不是!你再乱说,九妹可生气啦。”澹台墨狐道:“好,妹子你既生气,说明你是咱们这边的,那一起擒了这小子,送给父亲宰了,不要心慈手软。”从怀中掏出一张未摊开的青色渔网。楚苓苓硬下心肠,袍角内摸出一柄弧形弯刀。四人齐向中心的杨诣穹缓步靠拢而去。

杨诣穹心想:“该如何脱身?”他内功难激,处境危险,耳听得洸林方向人群呐喊、打斗声轰然不绝,御风神鹏的偌大鸣叫声也忽起忽伏,盘旋洸林上空,寻敌伺机。记起关居钰、段煦龙,以及恤心宫诸多好友已经攻了进来,只需去了那里,便避离危险,当下假作痛楚,待得澹台狼策四人缓缓逼近,直至脚步同步,伸手欲抓时,强忍小腿剧痛,一股真气激引右腿与双臂,不顾方向无礼,一攀一蹬,从楚苓苓双腿间窜了出去,速度如猫般迅捷。楚苓苓脸上微微一红。

澹台墨狐怒道:“往哪儿跑?”“唰”的一声,渔网摊张,网面上千百把刀片寒气森森,互撞发响,当头罩去。澹台澜亦抖出阎罗毒鞭,向杨诣穹卷去。可在这顷刻间,杨诣穹身法高超,早已离出数丈之外,两武器均攻了个空。澹台墨狐还待喝骂,澹台狼策道:“他伤了一腿,跑不了多远,擒他回去。活捉不得,便击杀取命。”四人身法扬动,发足追去。

杨诣穹心想:“我不能再用内力了,不然非痛死我不可。”一会单脚跳跃,一会向前扑滚,以求快速移动,但他情急之下,没意识到奔逃方向与涯、洸林铁桥相反,和恤心宫援众相距越远。小腿剧痛渐渐严重,身后敌人愈发追近,忿叫:“你们几个再追,我就不客气了。”澹台墨狐道:“胡说八道,你再跑,我们不客气。”杨诣穹骂道:“奶奶个腿的。”

澹台狼策持蛇形双剑刺来,道:“杨兄弟,看招吧你!”他下手极狠,青蛇双剑,招招剑尖刺向对方背颈要害。

杨诣穹道:“拿剑攻我,还称兄道弟。”转过身来,瘸腿一冲,肩头一撞,撞正澹台狼策的右肋。澹台狼策一痛,气贯双臂,右剑刺他喉咙,左剑撩上举刺,这两下疾攻,隐隐可见青蛇剑锋上绿芒闪烁,剑身扭曲,招式灵幻,仿佛真蛇游动。

杨诣穹仗着银丝手套刀枪不入,左指一捏,右掌一抓,将两剑缠在一起,“嚓”的一声脆响,使起肌肉力量,欲夺取兵刃,但不激引武功内力,难以较胜,竟拉不过来。澹台狼策紧握剑柄,嘿嘿冷笑,他自衬青蛇剑削铁如泥,锋锐无双,然见杨诣穹徒手抓剑,手掌毫不出血受伤,力气还越拉越大,笑容陡收,心中一凛:“大冷天的戴手套,原来不单单为了挡风御寒,这什么法宝?”

又见澹台澜、澹台墨狐扑至,一个甩网,一个抖鞭,不客气地攻来。杨诣穹摆开青蛇剑锋,澹台狼策较劲一空,倒退数步,方始稳住,接着他徒手抓刀片网、空掌接毒蟒鞭,挥洒自如,待要扬手没收,澹台澜、澹台墨狐猛力一拽,网、鞭被夺了回去。他俩识到手套古怪,面面相觑,跃跃欲试,并不便上。

杨诣穹心知不能硬拼,趁此时机,转身奔走,刚一举步,小腿痛觉钻心,当下强忍痛苦,一瘸一拐、一扑一滚地逃离。忽见一个口罩灰袍少女手持弯刀,拦在前头,正是楚苓苓,他吁了口气,停下脚步,道:“让开,让我走。”楚苓苓摇头道:“先别走,留下吧。”杨诣穹微微一怔,皱眉道:“你也帮澹台无冢活捉、甚至要我命吗?我当你是好人,当你是朋友的。”楚苓苓悄声道:“爹对我和爸有恩,知恩图报,不得不听他的话,你先别走,我给爹求情,兴许你能保命。你现在腿不对劲,暂且投降,然后寻机逃出,我可以帮你。”杨诣穹对她好感降低,哼道:“他受了我一击,我没能杀他已怨天尤人,难道还投降,求他饶我命?做什么梦呢。”楚苓苓道:“你不听吗?我是为你好,万一你给爹、兄长害死了,我……我可……”杨诣穹道:“不听,你给我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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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墨狐在后边大声道:“九妹,快杀了他。”

楚苓苓手持弯刀,横在胸前,立个门户,缓缓向杨诣穹逼近。杨诣穹见了她这双明澈眼睛,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心中一动,突生柔情:“我虽腿痛,内力难运,单凭手劲武术招数,要杀此女却也易如反掌,只是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叹了口气,见旁侧是个山坡,侧身一滚,向山坡下飞去。澹台狼策、澹台澜、澹台墨狐这时刚刚追来,见杨诣穹狼狈地滚下坡去,又不饶人地欺至坡下。楚苓苓跟随在后。

杨诣穹坏了一腿,不使内力,无异常人,眼见那四人又足下不停,发动轻功,不依不饶地追赶,暗暗叫苦不迭,仍一滚一爬、一瘸一拐地逃遁,烦忿之极。

这般痛苦地挨了几里,突见前方有个小土丘,过丘后是片麦田似的地带,再走却碰到一道山壁,算是尽头了,往左一看,一条大河流与涯洸川流相连,湍急异常,一旦坠入,生死难料。他性子倔强,虽已走投无路,还作最后反抗,趴身藏于树丛之间,躲在暗处,妄逞侥幸心理,跟四人玩躲猫猫,令他们黑夜找不到踪迹,自行退往别处,再伺机逃走。附近麦田、玉米地、高树茂丛甚多,杨诣穹又身穿黑衣,黑夜之中一动不动,倒也确实不易找到。

不多时,只听得四方皆有脚步声传来,初时尚远,后越来越近。杨诣穹闭上眼睛,心中七上八下,一睁眼,透过麦田间隙,但见持着蟒鞭的澹台澜,正谨慎地向东北方找来找去,每走一步,便远了些,他暗自庆喜,转头缓缓向东南方看去,澹台墨狐渔网挥来挥去,粗鲁破坏植物草地,寻觅自己的踪迹,却也是越来越远。

杨诣穹正自暗喜,突觉后颈一凉,似是剑尖触而不刺,澹台狼策冷冷笑道:“你可真有意思,突然玩起躲猫猫了。”澹台澜、澹台墨狐听到声音,一齐向这边赶来,持着武器,杀气凝重,狠狠瞪视。澹台澜有二哥制住杨诣穹,肆无忌惮,过去将银丝手套拽下,收入怀中。楚苓苓也不知从哪里欺将出来,手拿弯刀,制住了他。四人此刻都有出手杀了杨诣穹的机会。

杨诣穹无法反抗,站起身来,仰天叹道:“天意!”

侧眼一睨,楚苓苓一双关怀自己的眼神,明澈灵动,霎时之间,他闪过了无数念头:“这姑娘适才说话的语气,全为了让我活下去,眼下她与三个哥哥将我制住,我如宁死不降,摇头拒绝,说出半个‘不’字,便登时身首异处,葬身于此。我该不该死呢?是否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该不该再见慕容思江一面?我若真向杀师仇人投降,师父在天之灵的脸面……”心念一转:“活着才能做自己要做的事,死了可什么都做不到了,没有手刃血仇,下去也没面子见师父。今晚我便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一回,顺了楚苓苓的心意不妨。”微微一笑,终于点了点头,双手举起,是投降的手势。

楚苓苓大喜,目眯眉展,十分开心。澹台墨狐哼道:“早这样不就行了吗?白追了这么远路。”澹台狼策微笑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五弟、四弟、九妹,咱把杨兄弟请回去吧。”澹台澜道:“好嘞。”澹台墨狐道:“走。”

……

手持铁剑的关居钰,以及段煦龙、苗芸悦、蓝媚琪、黄寇、代无悔、李鸢桐、吴矜矜等恤心宫人,为何会突然之间,率众来攻澹台无冢的涯洸川?是跟一个人有关,此人绰号“邪剑王”。邪剑王是澹台无冢的朋友,身份神秘诡异,年龄无晓,来历不知,武功难测,昔日一传言,说他早在二十余年前就和他妹妹一起死了,但若是还活着,便极大可能会向辟邪剑豪的传人,甚至武林江湖复仇。

中国武派时常遭到“龙象辟邪剑”迫害,导致数不胜数的负仇群豪找上别尘峰讨说法,娥峰圣母事后自是调查缘由,世间有会龙象辟邪剑者,且将此技使得如此精熟,杀人干净利落,明明只段煦龙一人可做到,但段煦龙日夜闭关寒氺阁中,苦思对抗曹武怜世这等高手的经验法门,分身不得,非他所为。

沈谛州故世岛屿,远在东海,岳玉皇的家乡离其不远,多年不见,旧友心性改变,喜好伤人害命,不足为奇,娥峰圣母情觉此事与岳玉皇脱不了干系,正要亲自去往东海,见见他时,苗芸悦忽道:“圣母,我瞧不太是岳玉皇干的。”圣母记起悦儿曾跟踪过张疤尘直到之江,她兴许对近日的岳家多些了解,于是虚心听教,道:“你说说看。”

苗芸悦拍了一下段煦龙,道:“我跟他都曾接触过岳家的人,虽然他们家行事怪邪,让人猜不透心理,却非喜杀群命之辈。岳玉皇除了在十年前,独自抵御联贤教千百师众围攻之事过后,一直隐居孤岛,极少来大陆做什么事,突然搞起这么多屠杀案件,不合情理,嫁祸龙哥无果,便是自找麻烦。他可不像这么做事欠考虑的人。”圣母问段煦龙:“你接触过他们家的人?”段煦龙点头道:“认识两个,算是我朋友,岳前辈我却从未见过面。”

圣母缓缓地道:“我原也奇怪,为什么这家伙忽然不老实,杀这么多门派的人,据此推敲,确是不太可能。”

段煦龙双拳攥紧,皱眉道:“到底会是谁干的?”圣母静了片刻,道:“小子,悦儿,明日一起去趟少林寺。”段煦龙一愣,随即醒悟,道:“咏是大师圆寂,少林派失了一梁柱,叫人痛惜,我们去一趟,好做个悼念,助众大师超度。再者咏安方丈乃世间泰斗,久经历事,顺便向他请教一二,或许能多些线索。”苗芸悦道:“圣母放心,明天我俩会去少林寺拜访。”

圣母摇摇头,道:“不光你俩,明天我也一起过去。”段、苗不禁“啊”了一声,圣母多年不下别尘峰,如今以宫主之尊,竟决定亲身下峰,可见事关重大,不由得心跳微微加速起来。

次日,少林山门外,一位龙凤厚袍的妇人,偕灰衣青年和白袍姑娘在石阶下求访。山门小沙弥得知是恤心宫主、段煦龙和寒水阁主到了,吓得双腿哆嗦,手中禅杖险些掉地,忙进寺报予方丈知道,过不多时,咏安方丈与诸位院堂首座亲自出殿迎接,为圣母、段煦龙、苗芸悦接风。

殿堂院巷,规模宏大,众人走甬道,过碑林,路过达摩院外时,隐隐传来僧人念经文之声,从语音中可听出他们情绪悲愤恻然,当是咏是大师圆寂,众僧正在为其念经超度。突然有个青年僧人擦拭眼泪,从院内缓步而出。咏安一见,叹道:“孩子,孰人不死,佛门中人更视死亡为界幻,节哀顺变。”这青年僧人正是咏是大师生前所收的徒弟清晟,他应道:“是,方丈。”声音仍自更咽。咏安道:“来。”清晟随众人而行,得知恤心宫有人来到,便向圣母行了礼,跟段煦龙、苗芸悦打了招呼。圣母点头道:“小法师你好。”苗芸悦也客气应了声。

段煦龙见清晟因师父圆寂,脸色甚悲伤,不自禁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达摩院的木匾,心知此院正在做法事,庄严肃穆,外人不便打扰,想到好人活不长久,坏人肆无忌惮,轻叹了口气。

客堂内,咏安方丈请各位坐了,温言道:“娥峰圣母金尊光临敝寺,少林蓬荜生辉,甚是荣幸,不知有何见教?”圣母微笑道:“方丈老弟,你虽是老婆子晚辈,但大不必拘谨,说话明朗些便是,别掉书包。”她性格豪爽,与人说话,不喜那些武林江湖汉子谈话的文绉绉言语。众僧听说恤心宫主有近百高龄,却不想竟是个黑发姿艳的四五十岁妇人相貌,个个大出意料,闻言方丈是他晚辈,应是事实,但还是觉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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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别扭。

咏安微微一笑,道:“您豪放不羁,游戏世间,且心中开朗,无忧无虑,活得长寿,乃人间仙人,老衲与众弟子只求涅槃,轮回不堕,脱离苦海,也就罢了,若要有圣母这等心境,真难能了。”圣母笑道:“老弟多虑,岂不闻神有痛,仙有忧,即是神仙,也难以斩除七情六欲,脱离八苦九难,更何况无道凡人?老弟说我是仙人,真抬举啦。老婆子年轻几岁时,与你师尊尚德长老还见过几回面,至于你我,虽相处不多,我不了解你的禅佛修为,但你不出山门,潜心修行,在与世无争、静心礼佛这一点上,可是胜过尚德长老喽。”

咏安佛心一喜,合十道:“阿弥陀佛,谢圣母夸赞。”闭目片刻,说道:“您今天带了段施主来敝寺,老衲已懂贵意,愿为你们阐述其中关键。”段煦龙躬了躬身,道:“方丈你已知道了?”咏安点头,蔼然道:“你最近受了冤枉,是不是?”段煦龙苦笑道:“是。”咏安道:“不是你干的,是另一个人。”段煦龙“嗯”了一声,心下凛然,道:“敢问方丈,这贼人是谁?”

咏安“嗯”的一声,道:“龙象辟邪剑这套武功的由来,段施主想必定是得授于沈谛州沈老英雄的了。”段煦龙愕然,心道:“原来在那岛石壁上刻字的高人,名叫沈谛州。”和苗芸悦看了圣母一眼。只见圣母脸色木然,只凝神静听咏安方丈的说话,似乎浑不当一回事。

咏安道:“老衲便明说了,杀害敝寺咏是师弟,以及外面多位群豪的凶手,应该是那个叫邪剑王的人。”段煦龙喃喃道:“邪剑王?”与芸悦互看了一眼,都默认为不知,没听说过。

咏安道:“说来惭愧,老衲足不出山门,但二十一年前,还是少年心性,喜欢在外逛荡,自从沈谛州老英雄在国北一座荒山,打败紫乌鸦少女后,便再没什么有关他的消息。那紫乌鸦在武林中杀人太多,送进牢狱,不久伏法逝世,也算因果报应。”圣母神情微一黯然,道:“紫乌鸦少女的事已成历史,梅芝也早就不在了,老弟何必旧事重提……”咏安道:“荒山别墅一役死命的,尚有少林俗家弟子,老衲亦是痛心,无奈邪剑王是紫乌鸦的哥哥,现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和邪剑王脱不了关系,重提也无法啊。”

圣母抬起头来,道:“哦?这厮是紫乌鸦那小丫头的哥哥?”

咏安双目半闭半睁,点头道:“对,亲兄妹,亲哥哥。那姑娘曾化名夏迟迟,但不是真名,兄妹俩姓田。”

圣母道:“你继续说。”咏安道:“围攻紫乌鸦的当事人内,有一男子,名叫乔懿,此人家境显贵,富财奢华,但他个人喜过穷苦生活,自父母处学得了点武术基本功,离家结交中国武林各道好汉。荒山事后,乔懿一日上得少林寺来,说要奉送一样东西,竟是《龙象辟邪剑》的剑谱全法,老衲问他从何处得来沈老英雄之物,乔懿尽皆说了。原来沈老英雄不想这功夫失传于世,隐世前将剑法全要述给了这年轻人,请他将来转授给另一位赤诚为国的武林好士,令它永存。”

苗芸悦道:“小女子问一句,乔懿受了沈前辈之命,转授剑法给一名志士,为什么自己不学,反而奉送贵寺?”

咏安道:“他自小修习拳掌,走的路子与阳刚武要不合,而且剑法根基不牢,难以修习龙象辟邪剑,就算循序渐进,勉下苦功,起码数十年后才有小成,到时他也老了,用益不大。无奈龙象辟邪剑太过高深,即是天资聪颖,打小练习剑术的行家,也要久年方得练成,习拳之人,倒不用提了。段施主是世间少有的奇才,剑法高明,这一点难能可贵。”段煦龙微微一笑,心想若无别尘峰上,圣母一系列的悉心辅导,得悟窍门的话,一味蛮练,确实多年才能习成,甚有修炼瓶颈之患,走火入魔之危,对圣母充满感激,同时觉得沈谛州能创出如此精奇的武功,其境界不禁让人敬畏。

圣母道:“这小伙子应是找不到合适之人,才将《龙象辟邪剑》送来你们这儿,既不用寻人,又可完成这项重大艰难的任务,不辜负他临去前的嘱托。”咏安道:“照啊,老衲谢过了乔懿赠谱功德,这门剑法武学极为厉害,如给恶人学会,肯定为祸不小,于是珍藏在了藏经阁中,严守保密,嘱咐旁人不要泄露半句。”段煦龙寻思:“既藏在藏经阁,为什么后来又会给邪剑王盗走?”

咏安叹了口气,道:“乔懿完成沈老英雄的嘱托,自是欢天喜地地去了,我寺后日却来了难题,邪剑王不知如何得知,沈老英雄留下的《龙象辟邪剑》,被少林寺保管着,暗使诡计,派遣两名西方传教士过来,是印度人,他们说要来敝寺聆听中国佛法教益,佛教原是源自古印度天竺,何况西方天主教朋友造访,探讨佛学,难得的很,我寺怎不大喜?忙对那两传教士以礼相待,施斋给素,那两人虽是外国人,中文倒说得颇流利,交流并不困难。”

段煦龙道:“这两印度人……”咏安摇了摇头,道:“假的,这两老外根本不是什么欲听佛学的信徒,只是邪剑王麾下的死士,穿上了专业服饰,前来招摇撞骗,盗贼宵小罢了。”段煦龙哼了一声。

咏安道:“这两人盘桓敝寺六日,邪戾嘴脸便露,一天夜晚,其中一人说另一人失踪了,请求敝寺帮忙,老衲便遣僧侣寻找,结果在离般若堂外不远的一处林子里,发现了那吊在树上的尸体……”说到这里,表情悯然,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段煦龙奇问:“另一人死了,是谁杀的?”苗芸悦微笑道:“自杀的。”段煦龙难以置信,道:“啊?”苗芸悦道:“方丈说了,这两个是邪剑王派来的死士,也只有这种人,才愿不惜牺牲生命,以达到上级任务要求。”段煦龙皱眉道:“嗯,是个狠角色。”

咏安道:“死掉的那个传教士,以自身死亡来吸引注意,博取同情,活着的那位,武功竟自不弱,值此时机,他欺向藏经阁,干晕了守门弟子,进去翻箱倒柜,推倒所有书架,最终在三楼偏角处,将《龙象辟邪剑》剑谱摸走,回去交给邪剑王了。那传教士临走前以暗器手法留下一封信给我们,信上字迹内容正是邪剑王所写:

田某从小与亲妹相依为命,如今丧生,由四绝之一的沈老所害,有朝一日,田某要将此剑学会,屠杀生灵,以报沈老创武之苦,杀妹之恩!今番二传教士并非天主教徒,欺骗少林大和尚,田某表歉,磕谢赔罪。

署名是田诩之,旁边还写了他妹妹的名字,叫田夏葵,打了个括号:紫乌鸦。唉,算来他苦练龙象辟邪剑已有二十一年的时间,该是艺成的时候了。”

段煦龙对芸悦、圣母道:“那么现在,这些杀派事件的幕后黑手,极可能是这姓田的。”

圣母微笑道:“方丈老弟,左右无事,不如去藏经阁看一看,怎样?”咏安还笑道:“您有此美意,但去无妨。清晟,你为三位客人引导一下。”清晟应道:“是。”伸掌肃客,“三位,这边请。”段煦龙拱手道:“有劳和尚兄弟。”

随着清晟带领肃客,咏安与圣母三人皆在后跟来,最终来到了少林寺的藏经阁外,只见古楼伫立,草丛花香,冬风吹飘下,别具一番景致。清晟笑道:“当初澹台无冢的七个儿子来,想用武力夺取经书,杨诣穹和关居钰两位兄弟,连同摩宵洞主,招式到处,逼得他们一个个处于下风,力保敝寺荣辱,当真见义勇为,侠心肝胆。”说完凭空竖了个大拇指。

咏安沉吟道:“话说那澹台施主似与邪剑王有些交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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