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你同以前一样骗我
卫钧一个头两个大。
天上地下，他不怕别人，就怕他夫人发疯。
因为旁人发疯——好比如皇帝发疯——其实是很好忽悠的，但是他夫人傻啊，疯疯傻傻的人有时候执拗起来，想忽悠都不动。
“夫人啊！何出此言呢？”
“她们随便找了个丫头就说是锦儿，分明不是锦儿的模样，你们偷梁换柱，一定是我原本的锦儿死了……”
“没有的事，锦儿好好地做着肃王侧妃，如今正……”
“侧妃？”卫夫人神神叨叨地重复：“侧妃？为什么是侧妃？我的锦儿是天生的太子妃啊，她是要母仪天下的啊……”
卫钧闻言，立刻改口：“啊对对对，为夫口误了，锦儿好好地做着太子妃，为太子主持中馈，忙得很，所以一时没来看你，但是她人好好的呢！”
“锦儿做太子妃？那柳儿呢？柳儿才是我亲生闺女是不是？”卫夫人又问：“太子妃的婚约是柳儿的啊，锦儿那个小偷，偷了我女儿的名字也就罢了，怎么敢偷她的婚事？”
她越说越怒，几乎怒发冲冠，一双眉竖起来时，依旧显得明艳非常。
漂亮的人哪怕是发怒发疯时，也是漂亮的。
卫钧急忙又改口说：“做太子妃的正是柳儿，名字也还给柳儿了，如今柳儿的名字是锦儿……”
他这番胡言乱语，卫夫人依旧不信。
“你骗我，你同以前一样骗我！”
傻子这时候忽然清醒过来，她咬著牙含着泪盯着卫钧，连连后退，绝不叫他碰触自己，威胁道：“你不把我女儿还给我，我也要叫你后悔终身！”
卫钧一拍额头，胡乱许诺：“我今日已经去见过了咱们的女儿，她这几日一得空便来看你，真的会来看你！这一次绝对没有骗你！”
话说到这里，卫夫人稍稍迟疑。
卫钧急忙上前要拿她手中的金簪，她却猛地一挣扎，将金簪抵进了自己脖颈。
洁白的肌肤略微凹陷进去，随后便从凹陷处缓缓涌出一丝血痕来。
卫钧急切道：“夫人，你这又是做什么？哪里不如意了？”
卫夫人哭着说：“锦儿才一岁，你便把她丢了，她才那么小，天底下哪里有一岁的孩子去做太子妃的呢？你还是骗我。”
“锦儿过年便十七岁了，正是出嫁的年纪。”
“你胡说！锦儿那么小，抱在我怀里软软的小小的一团，明日才是她的周岁宴，你……”
卫夫人前言不搭后语。
她一会儿念著卫锦，一会儿又要卫柳，一会儿记得自己的真假女儿，一会儿又只记得自己当年不足岁的，还不会叫妈妈的那个带着奶香的小团子……
卫钧只得大喊侍从：“药呢？夫人的药怎么还不送来？！”
就在他扯著脖子喊时，一个婆子端著一碗药快步而来。
那婆子一使眼色，两个身材壮硕的仆妇猛地从卫夫人身后扑向她，一个抓住她两只臂膀抢下那金簪，另一个抓住了她的脖颈，硬掰开了她的嘴。
那婆子急急忙忙上前，也顾不得药汁烫不烫，急急忙忙地给卫夫人灌了下去。
卫夫人被呛得一阵猛咳，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卫钧上前一步，心疼地从仆妇手上接过夫人，掏出手帕来为她细细擦净了脸颊。
卫夫人软倒在他怀里，絮絮叨叨地念了些“虎毒不食子”“你猪狗不如”之类骂人的话后，渐渐地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丝有些呆板和诡异的微笑来。
她坠入了药效，忘记了自己的所有痛苦。
与之前那挣扎疯狂的状态不同，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卫钧，微微地笑着，问：“你是谁啊？我的钧哥哥呢？”
卫钧的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回答说：“你乖，闭上眼睡一会儿，再睁开眼，就见到你钧哥哥啦。”
卫夫人果然闭上了眼。
卫钧急忙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然后努力地在脸上挤出笑容。
不等他完全调整好表情，卫夫人便又睁开了眼，呆呆地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儿，卫夫人痴痴一笑，道：“钧哥哥，好久不见啦！”
卫钧摸了摸她头顶的头发，没有说话，只是对她笑笑。
这药虽好，可以叫她柔顺平静下来，可是每用一次，就会叫她下一次更疯一些，更傻一些，记忆更加混乱一些。
卫钧甚至不知道，他是在给自己的夫人喂药还是喂毒。
好半晌，他低声说：“不管是卫锦还是卫柳，总得弄回来一个试试管不管用。”
毕竟，能少喝一次药，还是要少喝一次药。
……
祁盛那边扣著卫柳，怎么都说不通。
卫钧就只好去打卫锦的主意。
四公主已经通知祁时来接卫锦，皇帝也通知祁时说卫锦不会入宫为妃了，依旧是祁时的侧妃，但是祁时一定要看顾好她肚子里的孩子。
祁时：“……”
祁时觉得自己透顶发绿，还要看好那个叫自己发绿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有可能会抢自己的太子位……凭什么要看顾好这个孩子？
他白眼都翻到了天上去，十分不情愿。
沐姝劝道：“殿下只管把锦妹妹接回来，我替殿下好好看顾她。”
祁时一斜眼，看向沐姝，不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沐姝语气淡淡地反问：“臣妾能有什么主意呢？无非是帮殿下满足陛下的心愿罢了。”
“呵，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把卫锦的孩子弄死了算到我头上来？回头叫父皇来找我的麻烦，替你泄愤。”
“……臣妾可没有这样的坏心眼。”沐姝说：“不过嘛，殿下这么说也不是全无道理，倒是提醒臣妾一件事。”
“什么事？”
“宋侧妃一心一意要生下府内第一个孩子来给殿下添喜，只怕她会容不下卫锦……”
祁时的眉心微微皱起来：“绣绣哪里都好，就是太争强好胜。但她如今刚有身孕，也不好太管束她。”
尤其是，犯不着为了卫锦肚子里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去委屈货真价实怀着他祁时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祁时挠挠头，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我就叫我四妹妹继续看顾卫锦好了！”
沐姝一怔，问道：“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真出了差错，父皇也只会责怪她，不会来骂我了！”
“也对，一事不劳二主。”沐姝说：“本来也是四公主在看顾卫锦”
祁时越想越高兴，说道：“我这就去四妹妹的别庄，亲自与她说，卫锦就交付给她负责了！”
等到祁时兴冲冲到了四公主祁云娇那里，正巧在大门口就遇到了卫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