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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身世之谜(中)

卫钧心里装着自己想做的事,卫柳再想问什么却得不到更多的答案了。

按照卫钧的说法,她无疑是皇帝强迫了卫夫人之后的产物。

她曾经嘴上说着想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世,搞清楚自己作为丞相府的千金为什么会流落在外被卫锦顶替了身份。

但是现在,她只恨不得一切都可以退回从前,退回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她失魂落魄地想要寻求安慰——之前的每一次,“暗十七”都可以很恰到好处地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可是,等她站在院子里,茫然地四处望望,招呼过来一个小厮想要打听“暗十七”的去处时,又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一次,不管是暗十七还是废太子,都无法安慰她了。

反倒是她,应该好好想一想,应该怎样将这件事情告诉祁盛。

她必须亲口告诉祁盛,越早告诉他越好。

她摸著自己的额角,咬著牙齿,又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眩晕和恶心。

干呕之中,她再次听到了柳新知的大呼小叫。

柳新知问:“柳儿,你这真的不是孕吐吗?快来给我摸摸脉。”

她猛地抬起眼,看向对方。

柳新知被卫柳眼中的恨意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

做师父的脸上难掩同情,嗫喏地问:“怎、怎么啦?你生我的气吗?”

卫柳问他:“这件事应该被皇帝和卫钧都隐藏得很好吧?你为什么会知道?”

柳新知没说话,只是面露心虚。

卫柳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闪避的眼神,瞬间想起了更多的问题:

“你当初又为什么会在大柳村?隐居十几年都不出村子?”

“隐居时,你为什么会化名卫昔?你与卫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用卫这个姓?”

“莫非,当年的事情,你也参与其中吗?”

真奇怪,她难受得很,可是思路却变得更清晰了。

柳新知张张嘴,迟疑地回答说:“与我确实有些关系,但是……”

卫柳眉毛一挑。

做师父的心里一个咯噔,语速飞快地对自己的徒弟说:“是皇帝当初召我入宫为卫夫人诊脉,问我能不能从女子的脉象,推算出女子到底是哪一天受孕的。”

卫柳问:“他问这个做什么?”

柳新知答:“皇帝当时是病急乱投医,想证实卫夫人有孕的日子并不曾入宫,那孩子——也就是你——是卫钧的。”

“……这怎么可能?”卫柳摇摇头,叹息一声:“你是医生唉,又不是神运算元,能摸出个月份就可以了,谁能摸出日子来?”

“不过么,我当时被提前告知了卫夫人曾入宫的所有日子,皇帝让我说个别的时间,我照做了。”

“卫钧信了吗?”卫柳追问道。

“唉,卫钧因为这件事,反而笃定了卫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帝的。”

“啊,为什么?你随口胡说的日子不对,卫钧没和他夫人在一起?”

“卫钧觉得,皇帝是在骗他,我说的话都是皇帝教给我一起骗他的。而之所以要骗他,那么真相一定是另外一个样子的。”

卫柳听了柳新知这话,默然不语。

卫钧多疑,但是似乎他的质疑并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皇帝没有,那么何必这样大费周折呢?

她一直以为卫钧是个脑残,现在才意识到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正是因为皇帝脑残,所以皇帝挑出的宰相才会是这样的脑残之徒。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往外走,却被柳新知一把抓住。

柳新知问:“你要去做什么?”

卫柳说:“我要进宫,去找皇帝问个清楚,他当初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猪狗不如的勾当!”

……

卫柳与柳新知在院子里交谈争执的话,祁盛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躺在房顶上,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坠进了冰窟窿。

太冷了,冷的他几乎没法思考。

这一刻,他忽然开始想念自己赠与出去的那块暖玉了。

如果那块玉在,他拿来握在手中,好歹还能借一丝暖意,不至于连指尖都是冰冷麻木的。

但是……

他看着天空,缓缓地吐出口中憋著的一口气,又想到,卫柳此时一定比他更需要那一点微暖的安慰。

卫柳还在想方设法地证明她的身世没有那么复杂,也许皇帝是无辜的,也许卫钧自己想太多。

但是,祁盛见识过皇帝的各种荒唐,听了他们的话,只觉得这的确像是皇帝会做出来的事情。

“别人家,都是纨绔儿子花天酒地的坑爹。”祁盛漫无边际地想:“怎么唯独我这里,是皇帝变着花样地坑我呢?”

“我母后那么好的人,咋就嫁给皇帝这样的大猪蹄子了?”

“嘴上说我母后是毕生挚爱,却叫皇贵妃最先生下皇长子和二公主,后面又娶了不少妃嫔,后宫塞得满满当当。”

“唉,可惜我母后实在是个本分的好人……”

“要是我母后也学学皇贵妃,偷找几个蓝颜知己,给我换个爹就好了。”

“到时候,卫钧这老滑头说我不能和卫柳在一起,因为卫柳是皇帝的女儿,我就说嘿嘿但我不是皇帝的儿子……”

顿了顿,祁盛又忍不住阴暗地想:“我现在也可以说我不是皇帝的儿子啊,这谁能证明我是呢?”

也不用告诉太多人,就蒙住了卫柳就可以。

这事儿也不新鲜,皇贵妃最近失去的“龙胎”和卫锦肚子里那个都不是皇帝的,谁说先皇后就得为大猪蹄子守身如玉了呢?

他甚至顾不上这是不是给自己亲娘的名声抹黑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不管真相如何,他想要卫柳。

只要骗住卫柳,让她安心,他就可以继续维持现在的样子,不用担心卫柳因为这种原因离开自己。

祁盛这样想着,翻身扒到屋檐边上,探头去看卫柳。

阳光下,柳新知正拦著卫柳不叫她去找皇帝。

他说:“你去找皇帝,然后怎么问呢?他一定不会承认的,但是他说他冤枉,你信他吗?”

卫柳说:“不信。”

柳新知又说:“如果他说的话你不信,那么你去问他有什么用呢?”

卫柳答不出来。

柳新知便劝:“那,别去找皇帝了吧?”

她气鼓鼓地说:“要去的!我去找他滴血认亲去!”

“你知道,那个不准。”

“我不管准不准,我现在就想放干他的血!”

柳新知:“……放血的过程有点恶心,我建议你利落一点,下个毒药搞死算了。”

卫柳歪头看向柳新知:“师父,你觉得什么毒药比较好?”

“鹤顶红最好,干净利落。”

“不够解气啊!”

“那就是钩吻,足够痛苦。”

“钩吻有解,万一被就救过来呢?”

“三春丹挺好,解药除了你我之外没人知道。”

“唔,但是三春丹一定要用温水化开了口服进去,这个要怎么骗皇帝吃呢?”

师徒两个讨论得热火朝天。

祁盛没忍住,出声道:“皇帝身边有专门的验毒太监,给他下毒容易被禁卫军抓起来砍头,想弑君得从谋逆造反买通皇帝近卫控制禁城开始,没有这么轻松!”

卫柳和柳新知齐齐抬头看向祁盛。

祁盛:“……”

卫柳:“你在上面作什么呢?偷听?”

柳新知:“这小子贼眉鼠眼的,要一起毒杀了吗?”

祁盛咽了一口唾液,大意了,他现在装作他不存在,还来得及吗?

……

皇宫中,皇帝“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道长啊,”皇帝说著,看向暗八,问道:“朕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眼皮也总是一跳一跳的。道长可否为朕看看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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