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本是生意人_第34章 灌迷魂汤

小泉山夫本以为，这次曹顺提供的情报，虽说准确找到了凶手的老巢，但特勤机关除了六具尸体和几张照片，并没有得到什么具有重大价值的东西，因此还担心平西正荣会不会满意。

可没想到，平西正荣听完小泉山夫的汇报，一向喜怒不显于形的他，居然也激动的站了起来，并拿起电话就接通了特高课。

“小猪君，请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还没等小猪史到，平西正荣放下电话就对小泉山夫说道：

“那个刘志，要重赏他！这个满族皇亲后裔，听说特别喜欢钱财，我给他一百个大洋，如何？”

小泉山夫听了平西正荣的话，颇有些纳闷。

他刚才明明汇报说，是曹顺通过现场分析，并通过包打听找到了线索，刘志不过是和犬养一同带队行动的。而且，还因为他们的失误，造成了凶手大部分逃脱。

可没想到，现在得到平西正荣重赏的人，并不是曹顺，而是刘志。

他转念一想，或许是平西正荣认为，曹顺把情报交给刘志，是因为那家伙太贪生怕死了。在平西正荣这种纯粹的军人面前，一向瞧不起胆小怕事的人。

在这个方面，曹顺在平西正荣心里，已经有过“前科”，属于硬伤。

“那个曹顺，他----”

“曹顺是你的人，想怎么奖励他，那是你的事，这个我不管。”

平西正荣打断了小泉山夫的话，不过，他怕小泉山夫误会，又解释了一句，

“你也别多心，刘志毕竟是川岛家的女婿嘛，哈哈，他在我们这边有成绩，以后大家见面都好说话啊。

对了，有空的话，你帮我关心一下礼子，她跟着刘志这些年，窝囊气肯定没少受，也是不容易的。”

平西正荣越说，小泉山夫是越迷糊。

虽然小泉山夫对刘志所谓皇家的背景身份了解并不多，但要说起他的老丈人，那就是老熟人了。

现在，川岛浪速可不再是小泉家的家奴，而是谍报界炙手可热的人物，连土肥原贤二都敬他三分的主。

有了岳父的背景，刘志的起步台阶还是挺高的，很年轻就当上了伪满洲国的高官。但是他不争气，无论是在东北，还是在天津，都是接连犯下不可原谅的低级错误，成了众人眼里的一根扶不起的烂稻草。

正因为有这些成见在里面，再加上小猪史的用意在里面夹着，才会发生在武宫正树家里打刘志耳光的事情。

而且，在小泉山夫的记忆中，平西正荣一贯是瞧不起刘志的，每每提起都是满满的嘲讽。组建特勤机关时，小猪史推荐刘志过来当情报处处长，平西正荣也是一肚子不高兴，当着小泉山夫的面就表达过不满。

可是，今天平西正荣却一反常态，似乎因为这次行动，对刘志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这个改变实在有些过于突兀了，让小泉山夫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过，既然平西正荣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小泉山夫当然明白，自己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而且，他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两人说话间，小猪史就到了。

特高课也在司令部大院子里，因此，走路过来也就几分钟时间。

“小猪君，来，看看这些照片。”

说着，平西正荣就把小泉山夫刚刚送过来的那些照片递了过去。

“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了。”小猪史只是瞄了一眼照片，并没有去细看，“协助行动的宪兵小队回来汇报了，我正想向小泉君恭喜呢。”

小泉山夫想着小猪史没看成自己的笑话，或许会有些失落感，正想谦虚一下，但小猪史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接着转头向平西正荣说道，

“这次行动虽然没有抓到活口，也没得到电台或密码本，稍微有些遗憾，但是，凭现有的这些线索，基本上可以确定，应该是共产党的地下组织。”

“哦，何以见得？”

平西正荣见小猪史这一进来就下定论，感到有些诧异，就让他接着说下去。

“他们杀害武宫正树一家时，原本利用狼狗巧妙的布下了疑阵，想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熟人作案上去，借机再除掉一些忠于大日本帝国的朋友。

从这一点来看，凶手狡猾至极，类似于地下党的特点。

当然，凭这一点，还不能证明他们就地下党。不过，他们从武宫家拿走的那些盐包，却暴露了身份。

如果是军统和中统的人，那些盐包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那些东西，不仅又沉又重，在他们眼里，根本一钱不值。

但是，地下党不同。他们的队伍被国民党军队困在山区多年，像盐这类的物资，在他们眼里，就如同宝贝一般----”

“嗯，有点道理。”

听小猪史一分析，平西正荣点了点头。

“我正在纳闷呢，这凶手放着武宫正树家的财物不拿，偏偏扛走了几包盐，匪夷所思，不过，听小猪君这么一说，倒也是合情合理。土肥原将军多次夸奖小猪君是中国通，看来真的是名不虚传啊。”

小猪史一听，还愣了一下。

两天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他向平西正荣汇报武宫正树一家被杀时，暴怒之下的平西正荣就讥讽过他这个“中国通”，就如同一只北极瞎子。

现在，这“中国通”三个字，从平西正荣嘴里出来，连究竟是褒是贬他都不敢确定了，只能是附和着尴尬笑了笑。

看到小猪史的表情，平西正荣也想起自己曾经臭骂过他的事情来，就笑着说道：

“我们现在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尤其是在上海这种特别复杂的地方，需要好好研究中国人的文化、习性，小猪君，在这个方面，你是给我们带了好头的。”

在一边站着的小泉山夫听出了些门道，他知道，平西正荣是想缓和司令部与特高课之间紧张的关系。

明面上，特高课是隶属于司令部的，但实际上，有土肥原贤二中将撑腰的特高课，根本没把平西正荣这个少将放在眼里，一向自行其事，没有特殊事宜，不会向平西正荣这个司令官报告工作。

但是，特高课一旦捅了篓子，大本营那边却拿上海驻军司令官问责，所以，两人之间没少产生摩擦。正因为这个原因，平西正荣才要借着维护后勤运输的名义，另设立一个情报机构特勤机关。

“小猪君，司令官阁下在组建特勤机关时，曾经说过一句。”小泉山夫为配合平西正荣，带点旁证意味的说道，“情报处要全部用中国人，就是要向小猪君学习。用中国搞过‘百日维新’的康有为的话说，就是‘以夷人之道还治夷人’。”

小泉山夫话音未落，平西正荣又补了一句：“是啊，这次，小猪君推荐的刘志，立了头功！小泉君，你现在明白刘志的重要性了吧，以后一定要多多提携他。”

这一下，小泉山夫是完全明白过来了。

平西正荣这般明显的给小猪史灌迷魂汤，肯定是有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