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马威
一路上相顾无言,来到了平远侯府大门。
平远侯当年不过一介庶子,在老侯爷的主持下,娶了云微宗一小掌事之女,借此在今上夺位时出力颇多,占了拥立之功才承了爵。
他隐忍近三十年,一朝得势,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心爱的外室娶回家,还抬成了平妻。
气得原配妻子写下和离书,带着长子歌寒寂离家而去。
在于惜看来,实属渣男中的战斗机。
轮品级,于惜乃是正二品惜凤郡主,比从二品的平远侯高半阶,但她又是儿媳妇。
所以平远侯得先领着家里人在大门相迎,给她行礼,然后于惜才按晚辈礼还半礼。
……按照规矩该这样。
但迎接于惜的却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一行人等在外边,来来往往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
等门房禀告后,跟着来的却是平远侯家嫡二子,还没来得及笑,却被于惜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歌家的人是腿瘸了,还是没脸出门,看不上本郡主这个儿媳妇直说就是,你好大的脸竟然敢叫本郡主等在门外?!”
于是她大袖一挥,“我们走!”
歌前锦慌了,连忙快跑几步,拦在她面前,“郡主息怒,都怪这门房不醒事,我爹娘正在前厅恭候郡主大驾呢。”
原本只是母亲交代要给歌寒寂一点下马威,反正郡主是个草包好糊弄,没想到这小祖宗竟然油盐不进!
要真让于惜走了,指不定闹成啥样呢。
于惜冷笑着完全没有转身的意思,歌前锦一咬牙,命人将无措的门房狠狠打了一顿。
门房声声惨叫,令人胆战心惊。
这时候平远侯也坐不住了,身穿青褐色锦衣,看着倒是风度翩翩。
“郡主大驾,臣有失远迎。
”领着一帮人快步走来正要行礼,谁知于惜却一甩袖子阻止了。
“本郡主受不起你的大礼,且回去找把椅子做好了,本郡主给你敬茶,哼!”
平远侯还没反应过来,于惜已经跨过大门,自觉地吩咐他家下人上茶了。
平远侯端一盏滚烫的碧岭茶,正要喝,就听一道呵斥声响起,“不长眼的东西,怎只给郡主端了一盏茶?”
说这话的是歌寒寂的继母。
平远侯闻言连忙把手里的茶放一边,连忙吩咐下人再端一盏来。
于惜却歪了歪头,笑道:“相公的亲娘没在家,当然只要一盏茶呀。”
声音不大,却让平远侯府的前厅落针可闻。
歌寒寂原本如外人一般坐在一侧,不由得目光微动。
在看平远侯夫人赵氏和她所出的儿女,更是个个面如土色,仿佛吃了苍蝇一样。
“郡主所言有失偏颇了,寒寂虽非臣妇所出,然臣妇乃是他的嫡母,也该喝这碗茶。”
平原侯夫人尽量笑着却难掩抽搐的眉头,专门来她平远侯府敬媳妇儿茶,却不给她,别说关起门来丢脸,要是传出去她都羞于出门。
这根本就是挑衅她平远侯夫人的威严!
这事也打平远侯府的脸,平远侯轻咳一声,“赵氏上了我歌家族谱,乃是臣的正妻。”
说完心虚的看了眼歌寒寂,却发现他根本无动于衷。
于惜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我记得赵氏只是平妻,并非朝廷钦封诰命,何况相公他的嫡母在云微宗,改日我们去拜访云微宗时再孝敬也不迟。”
平远侯略微诧异,这是那草包郡主说得出的话?
又气人还有理!
讲道理讲不过,论品阶也压不了人。
于是平远侯只能给自家儿子递个眼色过去,你媳妇儿欺负你爹,管管。
然而歌寒寂就气定神闲地坐着喝茶,根本没想缓和气氛。
他想,于惜难得脑子灵光要给他出气,看着倒是意外地顺眼。
然而他还真想错了。
于惜之所以不给面子,除了这帮人故作姿态外,最重要的原因是——
平远侯家作为她的婆家,没出席她的婚礼上就算了,还没给她聘礼。
把她给看贱了!
赵氏只觉得脸被扇了好几耳光,火辣辣的疼,垮着个脸,“郡主此言差矣,我掌着平远侯府中馈,乃是这堂堂正正的女主人。”
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她的外室出身。
“你确定要喝这茶?”于惜忽然松了口风。
赵氏想也没想地点头,“自然该喝。”
“行吧。”于惜转头吩咐歌家的下人又端了一盏茶来,半弯膝,“婆婆请用茶。”
一边儿的歌寒寂抬了抬眉头,看着于惜咕噜噜转的眼珠子,心下一嗤。
赵氏只觉得扬眉吐气,高抬着下巴接过来,饮一口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媳妇儿茶喝了,是不是该给改口费了?”
于惜笑眯眯的吐出一句话来,叫平远侯口里还没咽下去的茶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赵氏更是被一口茶哽住,差点翻个白眼晕过去!
而歌寒寂心里只有两个字,果然……
“改……改口费?!”平远侯狐疑地盯着于惜瞧。
于惜施施然坐在离他们半步齐的椅子上,“这不是自古的规矩吗?”美目半敛显得漫不经心的看向平远侯,“怎么,二位瞧不上我这儿媳妇,不想给?”
眼看一顶藐视皇族的大帽子要扣过来,平远侯连忙否认,“臣不敢!”
于惜这才给他们一副笑脸,“本郡主要求也不高,听说咱家有尊千年寒玉髓,年年可凝一滴玉髓液,乃是疗伤安神的圣品。”
平远侯一听她提到这里,顿时心下忐忑,“不知郡主,想要多少?”
于惜笑得更为灿烂,“公爹也知道,本郡主生来不能修炼,最是怕死不过,要了这玉髓液也是为了保命。”
寻常人都羞于让人知道自己贪生怕死,她堂堂郡主竟把脸面豁出去了。
于惜说罢看向咽了口唾沫的平远侯,从袖子里取出个俩拳头大的玉葫芦,“要得也不多,把这瓶儿装满就行。”
“咳咳咳!”平远侯差点呛过气去!
赵氏连忙给他拍背顺气,朝于惜不满地皱起眉头,“我家的寒玉髓液都是按滴算,郡主狮子大开口这不是明抢吗?!”
多少人以天价来求一滴,寒玉髓液可是歌家的立足之本!
她一说这话显然落入了于惜的圈套里,平远侯想抬手制止却咳得震天响。
果然,于惜柳眉微挑,反问道:
“怎么,本郡主的命比不上这区区寒玉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