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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跌重

瑶华停步问,“怎么了?”

银楼表情沉痛,咬着牙道,“百余人全消失了!”

瑶华静默片刻,紧绷的脸才缓和少许,“是溯光!”

银楼望了眼四周,幸好护卫不得进院,否则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娘娘,现在是夜卫护卫月华宫,实为监视,咱们须谨慎行事。”

瑶华的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当日叶临风亲自从影卫里选了一百二十人陪她到帝京,竟落得如此下场!

溯光!

可惜她失了武功,否则此刻就去杀了他!

她忍住怒火,对银楼和茗香道,“即日起,除你们几人,任何人不得进来仪殿。记住,我的事绝不能再提一句!如今流荧在后宫,也不可不防。”

茗香点着头,又道,“公主,您的饮食怎么办?”

“还和往日一样,绝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茗香眼圈一红,“公主,您是皇后却要这么委屈……”

瑶华挥手打断她,“不碍事。”

连着两日,她不曾出宫。

除怀淑公主来过一次,再无人来月华宫。

瑶华也巴不得别人不来,落得清净。

但逢十之日,帝后需同寝。

今日是九月二十。

往日,瑶华和萧衍从未留意过日子,今日经茗香提醒,她方记起这道祖制。

她顿感忐忑,既盼着见到萧衍,也怕见到他。

很快到了傍晚。

按祖制,会有内侍来传陛下口谕。

瑶华在看书,茗香不停地走来走去,如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

瑶华忍不住道,“你晃得我头晕,快坐下吧!”

茗香绞着手里的帕子,抿了抿嘴问,“公主,陛下今夜不来怎么办?您能主动去承光殿么?”

瑶华无语地斜她一眼。

皇后可以留宿承光殿,但她去了,萧衍却让她回来安歇,传了出去更麻烦。

就眼下的状况,萧衍怎会让她留宿?

但今夜两人分开而眠,明日一早传出去,只怕宫中立即会知晓皇后失了圣心。

想到此处,瑶华也隐隐盼着萧衍能召她。

但承光殿迟迟未来人,她也有些气馁了,遂置之不理,收敛心神,专心看书。

突然听见芷淇叫,“陛下!”

瑶华的心一颤,立刻放下书奔出。刚跑几步,又压下步伐缓步出殿。

萧衍负手立于院中。

“陛下。”

他微笑道,“朕觉得皇后宫中的蔷薇花最美,过来看看。”

瑶华望他身后的王安一眼,看甚么蔷薇花,必是他提醒萧衍今夜须和皇后一起。

“陛下,臣妾最喜爱梅花,故宫中遍植梅花。你曾说年少时常于蔷薇花壁下读书,故也在月华宫的墙角移种了蔷薇。”

萧衍豁然明白的样子,“原来如此。”

真是忘得彻底。

瑶华顿觉揪心,眸光黯了黯,但想到此时他的无助,她哪有资格自苦。

“你与臣妾常在月下练剑,所以臣妾所居宫室为月华宫。”

萧衍扬起眉莞尔道,“皇后风姿如九重天上的凤凰,故居来仪殿。”

“谢陛下夸赞。”

他俩一说一和,甚有默契,王安不自觉地点头微笑。

“娘娘,您与陛下是人中龙凤,才智无双,但宫深雾重,还请娘娘闲时常与陛下相伴。”

他一语双关,两人心里都明白。

瑶华笑吟吟道,“自然要这样。”

说了会话,萧衍便道还有许多奏折待批,明日再来看皇后。

瑶华很失落,也未开口挽留他。

慢慢来吧,她想。

站在蔷薇花旁嗅着馥郁花香,她感慨万千,往日并未留意王安,毕竟他是个阉人,又恭顺低调,今日方知他的忠诚。

往日她倚仗身份尊贵、武功卓绝,又有萧衍守护,从未将他人看进眼里。谁知一夜之间变了天,登高跌重,昔日是她狂妄了。

茗香看她神色郁郁,忙请她进殿歇息。

进殿后,茗香感叹道,“公主,王总管倒是难得。”

“是,谁曾想竟是个阉人最忠心呢?”

芷淇正在收拾东西,还以为今夜萧衍会留下,诧异问,“公主,陛下走了?”

“嗯,最近陛下政务繁冗。”

芷淇撅了撅嘴,不乐意了,“公主,突然多了两位妃子,您可得看住陛下呀。”

茗香忙咳嗽一声。

幸而瑶华笑道,“这有什么的?两位妃子花容月貌,我也挺喜欢的呢。”

芷淇懊恼得啪啪打脸,“公主,都怪奴婢多嘴!”

茗香坐到椅上,叫她也坐。

“你好好说说,两位妃子如何呀?陛下见她们吗?”

芷淇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笑嘻嘻说,“奴婢开始气得冒烟,不过后来心里舒坦些了,陛下一直没有召她们。”

瑶华垂着眸神色不变。

茗香笑了,“召什么呀?是太后下的懿旨,又不是陛下的旨意。”

芷淇眨眼想了想,俏脸垮下来,气鼓鼓说,“流荧明知陛下和公主的关系还背叛公主,气死我啦!你们不知道,宫里说得可难听了,说流荧……”

她猛地住口,又使劲拍脸,“哎呀,奴婢又乱说话!”

瑶华平静问,“说什么了?”

芷淇后悔死了,只得小声嘀咕,“公主,他们说是因为您没有身孕,便将身边人献给陛下,讨他欢心……”

她也觉得这话忒难听,无措地看茗香。

茗香气得叹气,狠狠瞪她一眼。

瑶华冷笑道,“这话侮辱了我也侮辱了陛下,宫内谁敢再传这样的话,绝不轻饶!”

茗香忙对芷淇使个眼色,“去备水吧。”

芷淇懊恼地去了。

她出去后,茗香的眼都红了,“公主,您受此委屈,奴婢实在是气不过!”

“比这绝望的境地我也经历过,能算什么呢?”

“公主,如果陛下一直记不起来,怎么办呢?”

瑶华要躺下,茗香忙拿了两个软枕为她垫好。

她比孕前瘦了些,懒懒地窝在榻上更显体态轻盈。

她静默片刻,轻声道,“陛下有没有记忆都是我的夫君,就如天上的月亮,月缺月盈,东山之月或是无极山之月,都是同一月亮。对我来说,陛下只是萧衍,能再次得到他的心自然最好,得不到,我也会支持他。他需要我,我便做他的皇后,他不需要我,我会离开。”

茗香叹息着,她用情至深,却不知陛下将如何对待她的一片痴心,只得安慰她说,“公主,奴婢相信,陛下必不会辜负您的。”

话虽如此,可人心最难把握,更何况是帝王之心呢。

想到萧衍的眼神,瑶华直欲流泪,相识近十载,如今他眼里的陌生让她害怕。

可每当绝望的时候,又觉得只要他好好活着就够了。

她伏在软枕上惶然无依,泪流下来。

“陛下生,我便生,其它的已不重要了。”

夜风拂来寒意,不经意间暑夏已过,萧瑟初秋偷偷来临。

九月二十五日,会宁快马来报,大将军将于二十六日回京述职。

银楼将此讯息告知瑶华,瑶华平静点头。

二十六日,她再一次去往承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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