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3章

根据南京的指令，广州守备内臣以最快速度将三名广府名医送上了南下的船只，然而等这些名医一路晕船晕到了龙牙门时，正好遇上了南安藩派出的告哀信使----朱淑娇病逝于【张骞群岛】首府【新南安港】，而从【新南安港】出发到【天竺都司】首府【坡州】以及【横海都司】重镇【龙牙门】的距离几乎相同，所以，没有无线电收发报机的南安藩便同时向【坡州】和【龙牙门】进行了通报，以便两地可以分别向【南京】奏报。

得知长女病逝，朱由崧哀痛不已，贤妃白氏更是深受打击，也卧病在床了。

不过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继续在尘世挣扎下去，所以，为了确保郑家今后不会与皇家渐行渐远，朱由崧首先册封郑经文为南安郡公世子、并将原属于朱淑娇的汤沐邑【介子诸岛】单独转封给了外孙郑经文，还为郑经文选配了黄九鼎的孙女黄氏为正妻，籍此保障郑经文在郑家的继承权，也让郑经文与太子朱慈焈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

随后朱由崧又以【与礼制不合】的名义驳回了郑森辞去天竺都司都指挥使之职、回新南安港为朱淑娇守灵三年的请求，并将早年为郑森仰慕的宫中歌姬李香君指配给郑森为妾----李香君此时虽然已经四十二岁了，但声色具在，并且朱由崧从未碰过她，还是处子一个，因此朱由崧的安排，并非是有意无意的暗示什么，而是真正的“体贴”。

郑森再三拒绝，然而朱由崧却不准郑森推辞，郑森就只能一面接受了朱由崧的“好意”，一面乖乖上疏表示今后再不续娶······

郑森和朱由崧这对翁婿之间的电报还在往复的时候，文华殿大学士孙传庭乘船抵达了【龙牙门】港。

原本朱由崧的意思是，孙传庭坐镇【龙牙门】即可，但孙传庭却不想距离战场太远了，所以，仅仅调整了三天，便继续西进，然后于明弘光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抵达了各路“明军”的集结地仰光港。

但征莫前线总指挥吴三桂却似乎不想与孙传庭碰头，所以在孙传庭抵达的前两天，吴三桂便随同第二批出发的船队，前往了大盘盘首都吉大港。

然而孙传庭发狠，随后又追到了吉大港，把避之不及的吴三桂给堵住了：“高邮县伯这是在躲着老夫吗？”

吴三桂被孙传庭单刀直入的话给弄懵了，好半天后才苦笑道：“阁老何出此言，有道是兵贵神速，下官总不能慢吞吞的让莫卧儿人有了准备的时间吧！”

听完吴三桂的解释，孙传庭似笑非笑的问道：“吴帅以为此战前景叵测？”

吴三桂斟酌了片刻，表情严肃的回复道：“下官以为此战有三败之处。”

孙传庭不动声色的言道：“长伯且说来听听！”

“第一败，以区区五万乌合之兵临百万里大国，还指望一战得胜，实在过于托大了！”

“第二败，跨海远征异域、敌国地形不明、民心不附、敌势不明，实为贸然之举！”

“第三败，粮道漫长且多为海路，若途中遇一二风浪，军中便有乏食之威胁！”

“以上三败相加，下官如履薄冰，自不能按部就班，得攻其不备，得了先手之利，才能从容规划后续作战！”

孙传庭点点头：“吴帅果然是本朝名将，言语皆切中要害，但容老夫问一句，陛下也是指挥若定，难道就不知道有此三败吗？”

虽然朱由崧本人不在场，但考虑到厂卫耳目众多，所以，吴三桂只能婉转的说道：“陛下多年以来，连战连捷，自然是信任官军战力的，但问题是，出兵天竺的却都不是大明官军，陛下太过乐观了，只怕马失前蹄！”

孙传庭摆摆手：“长伯干脆说陛下被胜利冲昏头好了！”

吴三桂大惊，立刻否认道：“阁老，下官可没说这话！”

孙传庭安抚道：“不用担心，陛下还至于因言治罪！”

说罢，孙传庭向吴三桂讲述了自己对此战的理解：“老夫之所以着急赶来，就是要跟长伯说清楚这次出征天竺的意义：首先，陛下并不觉得五万余杂兵就能彻底击败了莫卧儿人，而只能要求我等效昔日建虏破伐关内之举，渐次动摇莫卧儿人之根基，并诱使莫卧儿军轻进大盘盘，然后以天竺水师截其军后路，再战而胜之。”

一句话，朱由崧这次是准备扮演多年前满清的角色，而把莫卧儿帝国当场了天启、崇祯年间的大明来对待，不求一次攻伐能侵占多少土地，只求能获得大量的人口和财富，并借此逐步动摇莫卧儿帝国的根基----事实上，天竺的地形就十分利于海上入侵者的袭扰，而广阔的国土及漫长的海岸线注定了奥朗则布皇帝没办法及时进行救援。

“既然没准备占据天竺之地，那么我军就不在乎本地民心会不会依附，同时我军的攻击也不会深入天竺内地，地形不明的危害也就不怎么明显了，还可以因粮于敌，如此就没有什么乏食的危险了。”

“其次，五万兵还只是开始，若是战事不利，朝廷还会驱使金洲、爪哇等地外藩调遣兵马来援；总之，此战乃是一举两得，即要削弱莫卧儿人的力量，也要削弱一众外藩的力量；所以朝廷特意不用官军及勇士营各部的！”

吴三桂其实一早明白明廷一箭双雕的意图，只是他还在存在一些疑问：“那陛下对缅甸各藩的承诺就不落实了？若是如此，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用人了！”

孙传庭笑了笑：“《元史》中关于长子西征可不止一次啊，第一次一样没有夺取异域之土地，饱掠一番就回师了，真正占土分封则是成吉思汗死后的事了！”

吴三桂担心道：“下官是武将，做什么都可以，但阁老是要主持朝政的，这万一有了不好的名声，只怕不妥吧！”

孙传庭冷笑道：“莫卧儿人夷狄也，何以谓之仁，且待其束发受教愿归化成我大明子民后再说吧，真要有些腐儒粥粥，也是不必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