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卖药

陈英才猜测，风嫣然手中没有治疗热病的药源，便以为这是不治之症，料着陈氏也定拿不出治疗的药，才把他唤上前来，等着他在众人面前出了个大糗。

只可惜，她的算盘要落空了。

陈氏非但知道如何治疗热病，手中还有大量的药源。

陈英才冷笑一声，扫视着眼前乱作一团的百姓们，露出一个带着些许嫌恶的笑容。

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愚昧无知，又混乱无章的人。

陈英才是个聪明的商人，既然风嫣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便要好好把握住，借此捞那些百姓一大笔。

蚓莱本就价格不菲，再加上此时众人心急火燎，只想救得自家孩儿于险境之中，定不如同往日那般视金钱为命根，他不妨借机诓大家一笔，营造出供需不平衡的场面，来大赚一笔，同时为陈氏赢回先前丢失的口碑。

他扭身，沉声对骚乱的百姓们道：“对于这热病，陈某人确实是有妙方可以医治，只是这药源千金难求，又不知供量是否能够满足在场所有人的需求…….我们便只能用最公平的方法来分配这药物了。”

“陈大夫，我家境贫寒，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一名妇女哭嚎着，指着那堵得严严实实的考场之门，“可是我儿子已经被那该死的病种感染了，他现在已经咳得半条命快要丧尽了，陈大夫，您能不能行行好，把这药先给我儿，我儿病好之后，我愿为您做牛做马，以报此恩。”

她说得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而钱风的母亲闻言，则情绪更加激动，扑上去便扒拉开那妇人的嘴：“我撕碎你的嘴！我儿子死了，你还敢说这种话！”

陈英才满意地看着逐渐激化的现场，表面上却作出一副遗憾的模样：“这位姐姐，不是我不愿意给您，只是这药本来数量就不够，您的孩子要是传染给其他能掏钱买药的人家，那他们岂不是心中更加委屈？”

他这话一出，彻底激化了其他本就心存不安的人。

拿得出钱的人猛地挤开那哭闹着的妇人，高声喊着：“陈大夫，千万不要把药给这婆娘，我有钱！我出三两！”

“就是！”有人在一旁帮着腔，“那婆娘的儿子怕是命不久矣，万一这药喝了也救不了他，那便是白白地浪费了一剂药，不如把药卖给我们这些孩子仍有救的人！我出四两，请陈大夫把药卖给我吧！”

陈英才的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三两，放在平日确实挺多，但远远没有达到陈英才此刻的预期。

“我出五两！”

“七两！”

“十两！”

最终，陈英才以十二两一剂药的价格将药出售给了方才那名衣着华贵的妇人。

那妇人感激地涕泪交替，忙不殊把钱塞到了陈英才的手中，便眼巴巴地瞅着陈英才，等他拿出药来。

陈英才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原想收齐了钱再一起取药，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一声令下，喝呼着那随从赶回陈氏医馆取药去了。

见状，百姓们纷纷变得更加疯狂，掏出怀中的银两、元宝，便往陈英才怀中塞去。

陈英才快要兜不住脸上的微笑了，这群人，不是赶着来给自己送钱吗？

见状，风嫣然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她实在不愿意见到这般场景。

人不再像人，却更像是贪婪的猛兽，展现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平民百姓，而俨然是一群抢食的野兽。

毫无人性的人，总让她回想起过往那令人心酸的回忆。

而她的这番表情落入陈英才眼中，又是别的一番意味了。

他只觉得风嫣然是没想到自己竟接下了她的招，还抢了她的生意，因而无力地叹气闭眼。

想到这儿，陈英才只觉得更加得意，高声道：“诸位乡亲，先前陈氏医馆名誉受蒙，便是拜那李氏医馆所赐，今日陈某在此慷慨援药，便是想告诉诸位，陈氏并不如李氏所说的那般不堪，毕竟，在危难关头，还是我们陈氏站出身来帮助大家，而那李氏却噤了声，连个屁都不放一下，这算什么医者？”

那些百姓便如同中了蛊毒一般，疯狂地出声支持陈英才，贬低李氏医馆，还有人扬言李氏应当场倒闭。

“他们还有什么脸出来医人？”有人高声叫嚣着，口气中满是对李氏医馆的挑衅。

风嫣然没有吱声，仍然站在一旁的角落里，面无表情地观望着前方的骚乱。

倒是陈谷河和任财一行人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回应那些辱骂，却被风嫣然用犀利的目光制止住。

而一旁的陈启望，脸上却没了往日那轻佻的微笑。

与春风得意的陈英才恰恰相反，陈启望的心中，是一阵莫名的不安之情。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同今日一般慌乱的风嫣然，陈英才区区几句话，便使她在死对头的面前，露出了这般恐慌的神情。

这不像她。

陈启望回想起，即便是陈谷河要被任财杀死之时，风嫣然也没有露出哪怕一丝的恐惧之情，而今日她那般惊慌的神色，实在是可疑。

他禁不住朝风嫣然投去狐疑的目光。

目光落到风嫣然的脸上那一刻，陈启望的心跳忽然一滞。

只见风嫣然美艳的脸上，全然没有了一丝方才的恐惧不安，还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冰冷的笑意。

这笑意使得陈启望不寒而栗。

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立刻便印证了陈启望的不安并非多余。

只见方才那按着陈英才吩咐去药房取药的伙计两手空空，飞快地朝着陈英才奔来，脸上挂着无与伦比的惊慌失措。

陈英才浑身一颤，不好的预感如惊雷一般劈中了他的全身。

“陈当家，不好了。”那伙计跑到陈英才身旁，刻意压低了声音，身体却不住颤抖着，出卖了他心中的恐惧之情，“药房里的蚓莱，前些日子已经被许多不知来源的人尽数买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