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安内 第九十七章 逃出生天

梁仁在塔尖射出那超远距的一箭后，眼见阿巴尔中箭倒地，便将射日弓搭在缆绳上，朝街对面滑去，等他刚一落地，熊大一手拿着一个装满烈酒的坛子，扔铁球似的朝高塔投了过去，酒坛落地，酒水、碎片四散而开，吴乾则举起手中臂张弩，射出一支燃烧着的弩箭。

“啪、啪”

轰，塔底瞬时陷入火海，木质的塔身很快燃烧起来，追上来的狼国禁卫碍于烈火，无法上到塔顶查看是否还有刺客，四周追捕刺客的兵士则被黑夜中熊熊燃烧的木塔所吸引，纷纷朝这边赶来。

而此时吴乾、梁仁和熊大已经顺利逃到了城中河流边，梁辉早已等候一旁，几人快速换上他准备好的鹿皮泅衣，就要跳入水中远遁而去，却发现梁辉站在原地，并无离开之意。

梁仁急道：“抓紧时间，追兵转眼将至。”

梁辉却笑了笑道：“几位大哥，我当初混入苍狼城费尽周折，如今就这么放弃这里的情报网，实在有些不甘心。你们快走吧，我的身份还没暴露，留在这里还能继续发挥作用。”

吴乾点头赞道：“不愧是我暗影卫的好兄弟，珍重。”

几人随即与梁辉一一拥抱告别，这才跳入丈深的河流中，朝下游潜去。远远的，只听苍狼城内喧嚣一片，人喊马嘶，犬声吠吠。

一轮红日镶嵌在湛蓝的天空中，间或有几片云彩飘过。

吴乾、梁仁和熊大骑着梁宇沿途准备好的快马，畅快地飞驰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心情一片大好。

经过昨夜一场变故，墨脱此时应该已经控制了苍狼城内外局势，登上狼主之位已成必然，希望他日后能遵守承诺，不再与丰国为敌吧。

也希望梁辉、梁宇这班暗影卫兄弟，能够照顾好各自，吴乾在心中默默祈祷。

经过半月疾驰，雁门关雄伟的城墙映入眼帘，东、西卫城犹如两把尖刀分布左右，熊大不禁欢呼道：“俺们回来啦……”

当吴乾几人来到西卫城城下，守城将官正是风雷军胡车，等胡车站在城头看清是吴乾几人归来时，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才挪动他那肥硕的身躯，沿着台阶朝下跑去，期间还差点没失足滚下去。

不待城门大开，胡车犹如一头犀牛从门缝中硬挤了出来，冲到吴乾几人面前，稳住身形，上下查看半天，才一把将吴乾拥入怀中，激动哽咽道：“哎呀，吴帅，你可算回来了，牵挂死俺们了呀，呜呜……”

吴乾好不容易挣脱这壮汉的怀抱，忍不住打趣道：“多日不见，你好像又胖了几圈哦。”

胡车不好意思地又哭又笑，又一把将梁仁抱起，高兴道：“梁老弟，俺也想死你了啊。”

梁仁锤了胡车一拳，笑骂道：“男人之间又是牵挂又是想念的，你寒不寒碜。”

这时熊大探手抓住胡车的脖领，二百多斤的身体被他单手拎起，任凭胡车挥舞着短胳膊短腿抗议，只听他憨笑道：“你要是真想俺们就来点实在的，赶快去准备些酒菜给俺们接风才对嘛。”

胡车挣扎半天才从熊大手中挣脱，只见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吴乾笑道：“最近诸位兄弟一切可好？”

胡车闻言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搞得吴乾三人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几人不明就里时，胡车这才呜咽着说道：“凌帅……凌帅昨夜突发急症仙逝了……”

吴乾闻言眼前一黑，他一把揪住胡车的衣领喝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胡车继续呜咽道：“凌帅昨夜因病仙逝了……”

吴乾一脸难以置信，只听他喃喃道：“胡车啊胡车，我知道你喜欢胡扯，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待胡车辩解，雁门城内驰出一队官兵，临近了才看清是朱越、祝公道、苟聪、秦羽、林峰、司马朗……连久病不起的梦茹也在静兰的搀扶下骑在马上，他们听闻吴乾回来了，这才全体出动迎接，只是所有人都身着素缟，神情喜悦又哀伤。

梦茹挣扎着翻身下马，哇的一声投入吴乾怀中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吴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呜呜……”凄惨的哭声令人闻之肝肠寸断，梁仁更是鼻头一酸，两眼微红。

苟聪也哽咽道：“吴帅，你再不回来恐怕风雷军都要没了……”

吴乾将梦茹扶起，好生安慰道：“我回来了，一切都没事了。走，咱们先回城中再说。”

在众人的簇拥下吴乾进入关内，只见城墙内外挂满白灯笼，士兵人人身着素缟，原本宽阔的指挥所变成了肃穆的灵堂，白色的花圈、挽联，黑色的布幔无不衬托出众人的哀伤。

雁门守军将领此时都静立堂前，见吴乾完整归来，有人喜有人忧。

一口漆黑的棺材横陈堂前，吴乾跌跌撞撞来到棺材前，凌风的遗体正安睡在棺内，看起来犹如睡着了一般。

回想起凌风之前的音容笑貌，吴乾不禁留下热泪，身在行伍数十年，健壮如牛的凌帅，怎么会突然之间一夜因病暴毙？这个事实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接受，难不成是有人下的毒手？

想着，吴乾伸手朝凌风惨白的脸庞摸去，突然一声断喝传来。

“住手！”王霜喝道：“不得对凌帅遗体无礼！”

一众雁门官兵闻言纷纷上前，风雷军众人也围护在吴乾身边，整个灵堂顿时陷入对峙局面。

吴乾转身对上王霜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凌帅向来身体硬朗，从未听说有何疾病，怎么会突然仙逝？”

王霜眼神飘忽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情我怎么说得上来。”

见他眼神飘忽，吴乾更加坚信凌风死得蹊跷，这时一名文官装束满面奸诈之相的中年男子上前道：“这位莫非就是风雷军统帅吴乾将军，在下丞相府长史庞介，这厢有礼了。”说罢拱手施礼。

苟聪忙在旁低声语道：“此人是王仁则派来的，一来便以你生死未卜为由，想要王霜接管风雷军，凌帅千般阻难才拖到近日，不成想……”说着说着竟低声啜泣起来。

这么说凌风是为了保护风雷军才和王仁则对抗，同时也意味着这个明哲保身的中间派全面倒向了丰王，王仁则岂能留你？糊涂啊糊涂，王仁则，你为达私利不惜坑害忠良，从今日起，我吴乾跟你势不两立。

心中计较已定，吴乾面无表情道：“庞长史有何贵干？”

这庞介老奸巨猾，奸笑道：“凌帅正值壮年撒手人寰，将军当节哀顺变才是，我来之前听闻将军陷入敌军重围、生死未卜，如今却完好无损得平安归来，这其中曲折还请将军澄清一下。”言下之意，你吴乾是如何从狼国逃回的，还是和狼国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吴乾抬眼罩定庞介，两道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任凭庞介如何奸猾老辣，也不由地避开目光，看向别处。

“你一介相府长史，有何资格过问军中之事，纵使王丞相亲临，也无权干涉军政。”吴乾责问道。

“你……”庞介本欲发怒，却又换上一副笑脸，道：“将军所言我一定完整转达给丞相。”语气中充满威胁。

“那就劳烦庞长史多带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有些错可以原谅，有些错则不可饶恕。”吴乾此语，摆明不卖王仁则的面子，甚至要和他势不两立。

庞介城府再深，此刻也被气得眼花耳鸣，王霜更是喝骂道：“吴乾你最好说话客气点，不要忘了祸从口出。”

吴乾却完全不将他当回事，径直带领风雷军诸人集体跪倒在凌风棺前，振声说道：“凌帅，你且安息吧，我吴乾一定帮你讨回个公道。”说罢叩首三下，才起身率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