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顶香
“都跟那丫头说好了？”
“说过了，你什么时候带她去拜码头？”我问。
“现在。”
妈的，这群小动物大半夜的去办事，真是搞不懂。
等我收拾完出门的时候，邓妤一家已经在门口的等着了，邓家夫妇知道邓妤要出马的事非要跟着过去看一看，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他们，我们上车出发。
这一片的师父住在北郊的村里，是个年逾六旬的妇人，人称王香头。我们到村里的时候，他家门口已经摆满了各种车辆，三轮车、二八大杠，更离谱的是还有牛车！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个纤细的身影从屋里跑了出来，戴着一顶大花帽，穿着小洋裙，远看着倒像是个苗条的美女，可是等她走近了，我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
这他妈怎么是个老头啊？！
“早就听说了，今天要来个新人，是谁啊？”老头在我们三人的身上看了看，最终把眼神放在了我身上，“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被大仙看上，前途无量啊！”
老头呲着一口黄牙，嘴里散发出的烟味我差点没给我呛晕过去，可他的手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甚至还很不规矩的抚摸着！
我也是tmd纳了个闷了。
“不是我，大爷。”我干笑着把手抽了出来，拽过旁边的邓妤，“是她。”
邓妤紧张就连声音都在结巴，“大大大大，大爷，您好……”
“嘁。”大爷翻了个白眼，眼神都没在邓妤的身上多留，“那就进来吧。”
说着，他扭着屁股进了屋，那背影真是怎么看怎么妖娆。
老仙安抚我说：“别紧张，就是个狐狸精而已，看你长得帅想跟你亲近亲近。”
“……”
望着屋内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柳宁说：“难哥，要不你先进去看看？”
“不了，不了，我……不方便。”我摆摆手，让柳宁带着邓妤进去。
老仙还在我口袋里揣着呢，常仙说现在天底下所有的出马仙都在通缉他，我也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迟迟也看不到邓妤二人动作，兄妹二人在这个时候倒是来了个兄友妹恭，互相谦让着，让对方走在前面。
正要催促两句，老仙忽然从我的兜里爬了出来，一溜烟就窜进了屋里。
这死耗子是找死呢？！
不敢多想，我立刻追了进去，闷头进屋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老仙，等抬头时我着实被屋内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这他娘的完全不像是出马弟子聚会，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刚刚那个穿着小羊裙的老头正坐在沙发上涂着自己的指甲，还有这大夏天裹着一身大棉袄的，还有手上拎着一袋子汉堡一口一口的……
为数不多的几个正常的坐在屋子里的角落，对于这种情景倒像是见怪不怪似的。
妖精毕竟还是妖精，经常窜了人的身子，就容易影响人的神智，只有少数道行高的妖精弟马还能有点清醒，多数的都是三五百年都道行，刚开的窍就出来抓弟马修行，三分像人，七分还是妖精。
堂上，一个涂着大花脸尖嘴猴腮的老妇在嗑瓜子，见着我了拍拍手说：“来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喉咙中挤出来似的，听得人一阵抓耳挠腮。
“不是我。”我无奈的说：“在后面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我难道就长着一副出马弟子的样子？
身后，邓妤和柳宁站在门口扒着门框，小心翼翼的张望着屋内，面上尽是惶恐之色。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我对邓妤招了招手，这小丫头捏手捏脚的走到了我的身后。
“就是你？”老妇问。
邓妤点头。
“那行，既然众家弟子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一个大堂口的人数众多，有掌堂教主坐堂教主，护法等等四梁八柱，不过这待遇也就只有香头这儿有，在他手底下的出马弟子不过都是顶了个仙家，遇到事情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就再来找师傅求救。
邓妤身上就带了个常仙，走起流程来倒也简单，铺香查卦，随后礼拜四方，通知各路当方神明马上就要出马立堂了。
之后，通七窍，清风先通邓妤的七窍，黄仙再上身窜他的奇经八脉，随后各路仙家再走一遍，方便常仙捆窍上身，请仙落马。
屋内一阵阴风忽至，邓妤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小脸瞬间变得惨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这是常仙在捆窍呢。
不多时，等到邓妤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已经变成了渗人的竖瞳！
常仙附体报号，姓甚名谁，家住哪个仙山洞府，为何抓弟子磨香，老妇听罢翻开一本已经泛了黄的本子，这是在审堂口，确认究竟有没有这么个妖精。
仙家一般分为三种，家仙，野仙，坛仙，像是出马立堂口这种就属于坛仙，野仙一般在仙家谱上没名，除非是做了出马仙报过名号开过堂单被审核过，可最后堂口又毁了的，仙家谱上还会留有他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请仙回山，香头写堂单，把常仙的名字记上仙家谱，这才是算是真真正正的挂了名号，有正规手续的出马弟子。
堂单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唯独第一行三个大字，黄钻天三个字奇大。
想来就是这附近出马仙的头香，也就是老妇身上的仙家。
再看堂单左右两边，一边写着在深山修身养性，另一边是出古洞四海扬名，横批：有求必应。
一切就正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所有的事宜香头师父都会办好，完全就用不着我们操心。
而今夜过后，邓妤恐怕会迎来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看到这，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吩咐柳宁一会儿等收尾的手续结束之后送邓妤回去就行，再有什么事常仙会直接告诉邓妤，可我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却被一个人叫住了。
“哥哥，我奶奶喊你进去一趟。”
“你奶奶？”我疑惑地看着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小男孩，“谁呀？”
“王香头！”
叫我干啥？
难不成是看上我天资聪颖，还想抓我当弟马？
越想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先不说这群像妖精一样的人，王香头身上的妖精能当着附近妖精的头头，好歹也该上千年了吧？现在不走，真留着给他抓？
就差这临门一脚，我突然想起老仙不知道跑哪边去了，王香头又让他孙子来叫我。
一拍大腿，老仙该不会是给王香头的仙家给拿住了吧？！
虽然这耗子平时跟我不亲近，可怎么着也是陪着我长大的，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抓回黑妈妈那，我也是于心不忍。
大不了打了就跑。
进了屋，王香头还坐在板凳上嗑瓜子，而她旁边的桌子上……
我定睛一看，那个坐着的跟人似的在嗑瓜子玩意儿不就是老仙吗？！
“小陈，过来过来，别紧张，这是自家人。”
自家人？
我看了看尖嘴猴腮的王香头又看了看老仙，我真的是没瞧出来一个人跟一只老鼠有什么像的。
“我说的不是王香头，是黄钻天！”
哦哦，可是你们两个一个黄鼠狼一个老鼠，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是哪门子的自家人？
“小家伙。”王香头冲我招招手，“还真是鬼宿转世，这身皮肉叫我好生羡慕。要是夺舍了他，谁还吐横骨修人身？”
“黄钻天！”老仙怒吼。
王香头摆摆手，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紧张。”
“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玩笑开不好就是要命了。”老仙恶狠狠的威胁着，“你少打他的主意。”
“我知道。”王香头不以为然，“打他的主意我还怕遭雷劈呢，大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躲着？”
“不然呢？”老仙没说话，反而是碰了碰面前的酒杯，“咱们哥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了，跟哥哥我喝一个。”
……
结果就是我拎了一只醉醺醺的耗子回家，好在邓妤的事情也刚忙完，柳宁让我今晚别回去，还是睡在老周的地下室里，等明天一早他就送我回陈家庄。
回了地下室，我倒是没有一点困意，想到这两鼠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的说的那些话，我也听出了不少事情。
老仙之所以会被好几个上方仙通缉，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老仙原本就是黑妈妈的徒弟，只有三五百年的道行那也比其他的土生土养的妖精厉害太多，之后拜别黑妈妈下山当了出马仙，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偷了黑妈妈的宝贝，所以才一直被通缉至今。
我有趁着他俩喝醉的时候尝试着问，老仙究竟偷了什么东西？
老仙耗子眼转了转，分不清楚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嘿嘿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听呢。
临睡前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黄钻天说的宝贝，老仙又不敢说究竟偷了个什么东西，倒是让我想的挠心挠肺。
不是说我想要他的东西，而是我在考虑要不要绑了他去铁刹山给黑妈妈邀功。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半睡半醒之间，我好像来到了一个水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