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身份要被揭穿了?
回到船上后,水贼的尸体横七八竖的垒成一堆,小厮们正收拾著狼藉一片的残局,眼看即将着陆,这短短的水路竟突发这般变故。
凌菲鱼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肩上披着毛毯,手中捧著盏热茶,对刚才发生的那惊险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如烟也始终惊魂未定地坐在她的身边,双眼都哭得红肿起来。
这时,只听船舱外传来苏暮白清冷地嗓音。
“林啸,传我之令让官府彻查附近,究竟还有没有水贼的同伙和余孽,势必一网打尽。”
交代完后,转身走进船舱,将暖洋洋的手炉递给凌菲鱼。
凌菲鱼缓缓抬眸望着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水中渡气那一幕,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内心五味杂陈起来。
“收拾下,一会就登岸了。”
苏暮白看出她的尴尬,随手将手炉搁置在桌上,转身离开。
船只缓缓靠岸后,凌菲鱼这才发现那辆华贵的马车早已备齐,车内衣食一应俱全,应有尽有,不禁感叹苏暮白竟妥善的安排好一切,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抵达了一座大宅子,门前两侧的石狮子仿佛在向人述说著不幸,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那扇朱红漆大门经过岁月的洗礼渐渐褪色,大门上横钉一幅粗麻,俗称“钉门麻”,那高悬门檐的牌匾,龙飞凤舞刻着“叶宅”二字,两侧挂着白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
凌菲鱼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拉了拉脸上的面纱,心情沉重地望着这座萧瑟的宅子。
她方才溺水,怕感染风寒,故以此为借,好在并未引起苏暮白的怀疑。
小厮上前叩门,敲了半天又唤了几声,并无人回应,于是在凌菲鱼的默许下,直接推门而入。
随着一道沉重的“咯吱”声,入目皆是冷冷清清的一片,院中枝头的叶片打着旋儿飘落在地,零落成泥碾作尘。
凌菲鱼的心中好似有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替嫁之前宅中还其乐融融,温馨幸福,短短的时日内,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灵堂方向突然传来争吵声,伴随着碎裂声,闹得不可开交。
“母亲......”
凌菲鱼哆嗦著嘴唇唤了声,急忙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朝灵堂奔赴而去。
她无法预知替嫁身份究竟会不会暴露于众,但是叶家有恩于她,绝不能让别人趁人之危欺负叶家母女,哪怕是拼了她这条命,也要护她们娘俩周全。
“林啸,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若是有人闹事,严惩不贷。”
苏暮白低声对林啸吩咐下去,紧随其后跟上前去。
凌菲鱼刚赶至灵堂,入目便是那大大的奠字,墙上挂著挽联,四周摆满了花圈,正中央则摆着一副楠木棺材。
叶夫人一夕之间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又增多了,整个人仪态显得格外苍老,此时正身穿丧服,双目红肿,泪水早已流干,正独自应对这群前来闹事的壮汉。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私宅?”
凌菲鱼呵斥一声,原本七嘴八舌嘈杂的灵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叶夫人循声望来,黯然失色的眼瞳中忽地有了些许反应,总觉得这个声音分外耳熟。
只见一个同样身穿丧服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她,眼底透著不屑。
“呦呵,竟然还有人前来吊唁。”
凌菲鱼一眼便认出这个眼角有黑痣的男子,正是叶老爷的亲弟弟叶长风。
叶长风屡次参加科举考试都落榜,最后自暴自弃待在宅中足不出户,吃喝拉撒全仰仗着叶老爷的接济。本以为给他说门亲事,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奈何他对媳妇非打即骂,最后媳妇受不了这般屈辱上吊自尽了,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话柄。
久而久之,人就变得自由散漫,贪得无厌起来。
凌菲鱼方才在门外从他们的争执中大概了解了情况,自从叶老爷仙逝后,向来清廉的家境并无闲钱接着供给叶长风,叶长风又沾染了恶习,整日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把叶老爷留给母女俩的最后家当也败光了。
眼下,叶长风欠了一屁股赌债,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又打起了这座老宅的主意,于是带着债主们上门,逼迫叶夫人将这座宅子抵押出去,却遭受叶夫人的严厉反对,不论债主如何威逼利诱,也无动于衷,双方就这样争执不下。
凌菲鱼向来最不喜这样的寄生虫,直径掠过他,赶忙来到叶夫人面前,朝她毕恭毕敬行了个礼。
“母亲,我来迟了......”
叶夫人浑浊的目光仔细地端详着她,虽然她戴着面纱示人,却还是从她的眉目间认出了她,眼底满是讶异。
“母亲,很多事情,待会我在同你解释......”
凌菲鱼刻意加重了语气,用眼神传递真情,好在叶夫人天生聪慧,很快便领悟到其意,极轻地微张著嘴,比出口型。
鱼......鱼儿?
凌菲鱼见她认出了她,含泪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在心中默默祈祷,叶夫人可千万别当着众人的面,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待日后找准时机,定当将原因始末向她说明清楚,倘若她老人家还不肯原谅,她只好认命,悉听尊便。
“叶婉槿?你这声音变了我险些没认出来。你不是嫁入高门显贵的侯府去了,怎么独自一人回来了?”
叶长风见她突然回来,很是意外,素有耳闻那太傅是整个上京姑娘们的梦魇,颇有种看好戏的态度。
“叔父金安。我偶感风寒,嗓子有点不适。”
凌菲鱼从容不迫地应对,下意识地扯了扯面纱,低语道。
“这光天白日,你戴个面纱是见不得人吗?难不成是被我那侄婿太傅大人撵出了府上,灰溜溜的跑回来了?”
叶长风摸著下巴打量起凌菲鱼身上的装束,认出了衣料乃是上等的花软缎,腰间挂著一块上等的白玉,不免动了歪心思。
“呦,这块白玉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既然你被夫家撵了出来,也没带啥礼品孝敬我这个叔父,就以这块白玉帮我抵债罢。”
说著,便伸出手想要将那块白玉扯下。
谁知,指尖刚要触及到那块白玉,突然手腕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紧接着反手一扭,骨关节“咔咔”作响,痛得他嗷嗷直叫。
叶夫人见眼前闪至一道月白身影,轻而易举便将叶长风压制住,不禁震住了,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绢帕。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苏暮白双手作揖,谦谦有礼地朝她行了个礼。
“太、太傅大人......”
叶夫人神色略微惊恐,面对气场十足,光听名字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的太傅,多少还是心存畏惧。
凌菲鱼此时心都提至嗓子眼了,生怕叶夫人会不小心叫错她的名字,那她可就犯了欺君罔上之罪,只怕到时候还会牵连整个叶家,想必叶夫人应该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