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她当真骑虎难下
“杜嬷嬷,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来都没觉得弟媳是我的威胁,纵使是二弟再犯浑,毕竟还有婆母当家做主。夫君好歹也是他的兄长,他不敢萌生忤逆之心,否则苏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都不会放过他的。”
南宫云见眼下杜嬷嬷这番话挑明了她的心思,为了自保,故作震惊,装出一副无辜又毫不知情的样子。
殊不知,这都是她精心布下的局,之前她故意在屋中抱怨连连,就是为了暗示手底下的人去对付凌菲鱼,为此“借刀杀人”,就算东窗事发后,自己也能撇清干系,全身而退。
“这一切都是我老婆子的主意,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既然二爷要为夫人讨个公道,那我老婆子就给你个说法!”
杜嬷嬷见她在侯府当了侯爵夫人这些年,依旧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子,不免觉得心疼,就算是为了报答伯爵府几十年来的恩情,也要拼了命地去保全南宫云的地位。
心意已决后,猛地推开南宫云,对准院中的假山,狠狠地撞了上去,顿时头破血流,当场丧命。
“母亲......”
小莺见杜嬷嬷死后,精神瞬间奔溃了,绝望地看了眼南宫云,本以为她会救下她们母女,不曾想到头来,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罪有应得。”
苏暮白冷冷地看了眼杜嬷嬷的尸体,于是抬手一挥,命林啸将小莺押送至官府处置。
这件事以惨烈的方式收场,凌菲鱼从杜嬷嬷临死前的一番话中得到一个重要的讯息,那便是大房中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不免开始担忧自己的替嫁身份。
万一大房真要对她下手,势必要将她整个人都调查了解得清清楚楚,只怕到时这惊天秘密也兜不住了......
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一阵子,凌菲鱼对于南宫云依旧心存怀疑,总觉得一个区区的奴仆,倘若没有主子的授意,根本不敢对她下此毒手,这其中疑点重重,令她不动声色地买通了伺候南宫云的婢女调查真相,确实得到了一些相关线索。
根据婢女们的口供,每次南宫云在二房那受了委屈,都会在杜嬷嬷面前哭诉,杜嬷嬷毕竟是娘家陪嫁过来的资深老嬷嬷,又是她的乳娘,自是见不得她流一滴眼泪,于是便经常找来小莺,母女俩时常躲在假山后面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一番。
后来,同小莺住一屋的婢女回忆道。
前阵子小莺突然采买了许多滴水观音回来,说是摆在院中增添一抹绿意很是美观。
再后来,婢女有次晚间起夜时,发现小莺倚靠窗前,在烛灯下忙碌著针线活,桌子上放著几块白布、几根银针,婢女多嘴问了句,小莺神色慌张地将东西统统收起来,行为十分诡异。
凌菲鱼得知前因后果后,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捏著茶盏的指尖微微泛白。
自从嫁入侯府以来,通过几次交手接触,她多少对这位嫂嫂略知一二,经常在太夫人面前装出贤妻良母的形象,在苏夕迟面前更是经常体现出弱不禁风的一面,那般纯真的模样,委实跟心机、城府、手段沾不到丁点边。
她现在算是真正得知南宫云的本性,如若不然,也不可能会运用手段顺利嫁入高门显贵的侯府,成为侯爷的大娘子。
不过这件事不易声张,日后还是得多留几个心眼,对她好生提防。
这日,碧空如洗,天朗气清。
凌菲鱼正在院中荡著秋千,整理著近日来凌乱的思绪,徐徐清风拂过枝头,抖落下几片粉红花瓣好似花蝴蝶般围绕着她翩翩起舞。
这时,只见如烟抱着个罐子疑惑地走来,手中捏著酸梅,边吃边叨咕不停。
凌菲鱼见她心不在焉的抱着罐子,就连吃都堵不上她的嘴,不禁笑道。
“如烟,你这个小馋猫,又在偷吃。”
如烟则将罐子递上前去,忍不住将刚才撞见的一幕如实告知。
“姑娘,方才我从东厨那边过来时,看见二房的人全来了,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凌菲鱼听闻心中一惊,这二房或三房每次前来准没好事,眼下苏暮白尚未归来,她可谓是孤军奋战,却不得不坚守住城门。
果不其然,熙春匆匆来报,说是眼下二爷未归,太夫人只好请她前去正堂商议大事。
凌菲鱼换了身浅蓝色罗裙,身披淡蓝色薄烟纱,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鬓,斜插著一支金步摇,显得体态愈发修长清冽。
刚来到正堂门前,凌菲鱼便听闻屋内传来二叔父激动地大嗓门,正喋喋不休地给苏夕迟施压,苏夕迟的脸色极其难看,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我说大郎,我家洵哥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手足兄弟,他如今被卷入了官场上的纷争中,身陷牢房,定会被严刑拷打的。他上京赶考这么多次,终于当了个知县,向来勤政爱民,这样本分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私下结党营私?再者,这可是杀头之罪,稍有不慎就会被株连九族,他不可能会犯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身为侯爷,去面见陛下为你兄弟美言几句,求求情,陛下定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卖给咱们一个面子,救出你的骨肉兄弟。”
二叔父看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实则是再给他施压。
苏夕迟的脸色黑沉,他这个侯爷身份可谓是有名无实,就算是说破了天,只怕陛下也不会听进去半分,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委实陷入两难。
“二叔父,要我说苏洵倘若当真是清白的,待陛下查明真相后,自会把他给放了。再说,通过这件事,正好给他一记教训,让他下回吃一堑长一智,别再随意听信那些狐朋狗友的话,他好歹也是个知县,没想到这般没有长进。”
谁知,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二叔父的严重不满,脸色瞬间变了,阴阳怪气道。
“大郎这话是何意?我家洵哥儿虽然不敌你们俩兄弟的身份地位,但好歹也是个孝顺父母,乖巧懂事,深受族人喜爱的孩子,最起码不会把整个家族闹得乌烟瘴气。”
顿了顿,见苏夕迟正欲开口,连忙打断接着补充一句。
“眼下若不是他被人牵连陷害,也不至于会有牢狱之灾。你作为兄长,不仅不为兄弟担心紧张,反而还说起风凉话来,亏得老侯爷在世时,我可是帮你说尽了好话,才没让二郎夺了你的爵位。怎么,眼下这么快便翻脸无情了?”
苏夕迟见二叔父误会了,还道出这般杀人诛心的话语,一时气结于心,只能硬生生的隐忍着,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