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绿茶好演技
阴沉沉的天空转眼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院中的桃树在风中凌乱著,刮落在地的花瓣零落成泥碾作尘。
凌菲鱼见苏暮白许久未回歇房,整日除了处理公务,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待在西厢房中照看珺哥儿,看起来格外上心的样子,难怪外界谣言满天飞,都说珺哥儿是他三年前在外的私生子,从而也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处。
她撑著伞在院中散散心,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西厢房,只听屋中传来一道尖细地训斥声。
“这什么破茶,去把你们二爷经常喝的茶泡一杯过来。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二爷的女人,你们若是不恭恭敬敬的伺候我,等二爷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紧接着,便从屋中慌乱的退出一个婢女,脸上还挂著泪痕,看起来不止一次被骂哭了。
“夫、夫人。”
婢女出门便迎面险些撞上凌菲鱼,连忙跪下,一个劲地赔不是。
凌菲鱼垂眸望见她那被烫得通红的手背,顿时了然于胸,娥眉淡蹙,挥手示意她退下。
当她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发现屋中遍地都是果皮和瓜子壳,那换上紫罗兰裙的翠萱简直脱胎换骨似的变了个人,朱唇皓齿,眉清目秀,星眸闪烁著点点星光,神韵中透著一股妖媚之感,眼波流转,勾魄夺魂。
“还是侯府舒坦,这可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你跟着我在外流浪舒服多了。”
翠萱坐在太师椅上,纤纤细腿翘在桌子上,像是在对躺在对面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珺哥儿说,随手将刚吃完的香蕉皮往地上一扔,正巧落于凌菲鱼的脚下。
凌菲鱼见她好歹以前也是地主家的千金,想不到短短的三年竟然性情大变,变得这般不拘小节,不免甚感惋惜的上下打量着她。
“太、太傅夫人......”
翠萱一见来者竟然是她,吓得连忙从太师椅上弹起身来,手忙脚乱地试图收拾遍地狼藉,脸上透著尴尬的神情。
“民、民妇不知太傅夫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说著,便匆匆行了个礼,那双黑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暗自揣测她此番前来的用意。
凌菲鱼不动声色地掠过她,来到床榻前探望了下珺哥儿的病情,只见那年仅三岁的男童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额头垫著一块湿帕子降温,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看起来病得很严重的样子。
她不放心地伸手正欲探一探他的鼻息,却忽闻背后传来翠萱的惊呼声。
“太傅夫人请饶命!”
凌菲鱼委实吓了一大跳,只见翠萱连滚带爬地赶至床榻前,扑通一声跪下,神色看起来十分紧张。
“太傅夫人,珺哥儿自有民妇照顾,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凌菲鱼听出她话中其意,估计是担心她会对珺哥儿有何企图,于是默默地将手收回袖中。
“吃的住的还都习惯吗?”
翠萱微微一愣,不明她突然这般关切所为何意,于是小心翼翼地回道。
“都挺习惯的,有太傅大人细致入微的照顾民妇,有任何短缺都为民妇置办妥当了。”
凌菲鱼听闻不免自嘲起来,像他这般细心的人,定是提前布置好了一切,根本无需他人操心。
“这孩子......”
凌菲鱼正欲开口询问珺哥儿的病情,却被她及时开口打断。
“珺哥儿是我和太傅大人的亲生骨肉,这块翡翠玉佩就是大人三年前留给孩子的,说是日后父子相认的信物。”
翠萱急切地说著,生怕她不相信,连忙从怀中取出那个翡翠玉佩给她过目。
凌菲鱼接过玉佩仔细地端详起来,这上等的材质确实只有高门显贵中人才拥有,心中对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不得不产生怀疑。
就在她盯着玉佩想得出神时,翠萱突然间跪下朝她拚命地磕起头来,近乎哀求道。
“恳请太傅夫人接纳我们母子俩吧!民妇保证不会和您争宠,只要能陪在太傅大人身边做牛做马都行,只要珺哥儿能平安快乐的长大,民妇就知足了。”
凌菲鱼见门外正在院中干活的婢女闻声朝房中望来,担心会引来更多的围观者,只怕流言蜚语会越来越多,连忙伸手试图将她搀扶起。
“太傅夫人若是不答应民妇,民妇宁可长跪不起。”
正当两人拉扯不断时,忽闻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伺候在外的婢女请安声。
“二爷万福。”
就在那道颀长身影正欲踏入门槛时,翠萱与凌菲鱼拉扯之际,故意猛地松开手,身体随着惯性狠狠地往门外摔去。
苏暮白一进门便见有个人从前面摔飞在脚下,定睛细看竟是翠萱,只见她痛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满脸尽显委屈,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太傅夫人就算您容不下我们母子俩,也犯不着对我下此毒手,万一我摔死当下,您岂不是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凌菲鱼整个人被她这番操作简直弄懵了,抬头举目间正巧对上苏暮白那双探究的目光,见他根本不等她解释,弯腰将翠萱搀扶起身,直径掠过她的面前,来到桌前坐下。
“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暮白垂眸打量著翠萱,见她只顾著掩面痛哭,于是从袖中取出一条白帕递给她。
凌菲鱼虽知两人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之前明明说好人前逢场作戏,可眼下为何偏偏将她视若无睹,是厌倦了吗?
难道,就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
凌菲鱼落寞的转身离开,只身步入雨帘中,任由大雨冲刷在身上,脸上冰冰凉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按理说两人迟早要走到和离那一步,他喜欢谁,想娶谁都是他的事,她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
可不知为何,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习惯了他霸道嘴硬的呵护,习惯了他口嫌体正直的迁就,哪怕是逢场作戏,但是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她本来也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只想安安稳稳的在侯府生存下去,可眼下他这个强大的保护伞突然间偏向于别人,把她独自推向了风口浪尖处,遭到流言蜚语的攻击,一时间竟被伤得体无完肤。
就在她失魂落魄的走在雨中时,突然感到那拍打在身上生疼的雨珠不见了,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一把伞,遮挡住了风雨。
紧接着,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
“为何不打伞?”
凌菲鱼缓缓地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苏暮白那张俊逸的容颜,正剑眉紧蹙的看着她,以为他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大人......其实我没有推她......”
她极小声地开口为自己辩解,生怕会惹得他不悦,话音未落便被他硬生生打断。
“翠萱就这样无名无分的待在府上,免不了流言四起,你觉得该如何妥善安置她们母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