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夫人,怎么哭了?(为浮生为露宝宝
整辆马车瞬间沉寂下来,安静得只能听见凌菲鱼剧烈地心跳声,如鼓点般一下又一下的敲击著,紧张忐忑的盯着那双突然黯然的眼眸,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到手掌心中,掐出片片月牙状。
万一,以他在外雷厉风行的性子,会不会对她也是铁面无私的对待?
他生平最痛恨的便是欺骗,尤其是被最亲近的人欺骗,那种致命的伤害不在于身,而在于心,心一旦被伤透了,便再也无法痊愈。
沉默了半晌后,只听苏暮白传来发自肺腑的灵魂拷问。
“你会欺骗我吗?”
这一刻,换作凌菲鱼沉默不语了,莫名的心虚感、愧疚感、无力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令她痛到无法呼吸。
她自以为自己强装镇定,不会被他发觉,殊不知那种慌张不安的情绪早已被他捕捉在眼底,却十分坚定不移的紧紧握住她的手,沉缓道出。
“我相信你。”
他的一句话彻底冲破了她的内心防线,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慌乱地偏过头去,抬手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
“怎么哭了?”
苏暮白见她自从侯府出来后,便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即使她再装出坚强的样子,毕竟骨子里还是个柔弱的性子,眼泪似珍珠般珍贵,心疼的连忙伸手捧住她的小脸,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她,轻语道。
“夫人,这是怎么了?”
凌菲鱼为了不使他起疑,硬是将眼泪逼回了眼眶,双目红红的,倒是增添了一丝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美感。
“没什么,眼中进沙子了。”
说著,便抬手揉了揉眼睛,强颜欢笑的给予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是不是我那后母又训斥你的不是了?”
苏暮白脸色沉了沉,提及侯府那一帮子豺狼虎豹,自小算是领教过他们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想必她势单力薄,定是受了委屈。
提及这件事,凌菲鱼回握住他的那双大手,好言相商道。
“暮郎,此番回侯府省亲,我们属实有些过于张扬了,也难免会被旁人说闲话。万一有那好事者,说你仰仗着权势,贪污受贿,传入陛下的耳中,对你的仕途也有很大的影响。”
苏暮白却不以为然的清冷开口。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管不著。反正我在这整个上京城名声极坏,不在乎再多一条谣言。”
凌菲鱼见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好言相劝道。
“暮郎,难道你甘愿遭到百姓们的谴责,不愿意为自己平反吗?”
见他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于是咬了咬下唇,紧握他的手又加大了几分力度。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我着想下吗?”
苏暮白一听这话,眼底忽地闪过光泽,她说的句句在理,倘若他的名声越来越坏,不明原由的百姓们是不会懂得体谅他的难处,从而无形中也间接伤害到她,给她扣上个教夫不严的罪名。
“好,我答应你,日后再回来省亲,一切都遵从夫人的指示。”
说著,便双手抱拳,朝她行了个礼。
凌菲鱼见他很难得放下身段,故作滑稽的举动逗笑了,一扫刚才的阴霾,心想着先珍惜当下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日后也算是珍藏了一段美好的回忆,也不枉此生了。
殊不知,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几日,又迎来了烫手山芋。
这日,晴空万里,燕语莺啼。
凌菲鱼身穿浅粉色云纹裙,外罩月牙白纱衣,盈盈一握的细腰以一根杏黄色腰带束起,衣袂飘飘好似落入凡间的仙子,那般纤尘不染。
就在她刚巡视完院中,准备回厢房继续处理那堆积如山的账本时,忽然发现迎面走来影影绰绰的几道身影,像是在此等候多时,特意迎上前来。
“婉槿,正好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跟随在太夫人身边几十年的曾嬷嬷,太夫人念及我无人照顾,特意前来伺候我这段时日,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颜璎洛报以微笑地看着她,看似相商,实则故意前来给她一个下马威,有了太夫人的撑腰,就算借给她十个胆,估计也不敢再轻视她。
凌菲鱼自然明白太夫人的用意,借着照顾颜璎洛为由,实则是想在府中安插自己的心腹眼线,还真是无孔不入,为了顾全大局,淡定自若道。
“既然是侯府派来的人,我身为侯府的儿媳妇,自是不敢有意见。”
继而,转脸仔细地打量著曾嬷嬷,见她长得精瘦,看起来倒是十分精明能干的样子,想必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如若不然,也不会担此重任潜入在太傅府上。
“曾嬷嬷,颜姐儿有你的服侍,我自是十分放心,回头我会让柳嬷嬷带着你熟悉下府中的环境和事务,有任何不懂之处尽管向柳嬷嬷请教。再者,柳嬷嬷毕竟是这府中的管事,无论你要做什么事之前,都应该先向柳嬷嬷请示,不可有逾越之举,相信你在侯府干了这几十年,规矩还是懂得的。”
曾嬷嬷听出她话中其意,就是在告诫她,切不可擅自行动,从而束缚住她的自由权,碍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不动声色地应允下来。
凌菲鱼借故有事离开,在假山后忽地顿足,转身望去,只见颜璎洛一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于走廊深处,陷入沉思。
看来,又避免不了一场明争暗斗,必须想办法尽快把她们送出府去,以免祸患无穷。
申时,凌菲鱼忙了大半日,累得腰酸背痛,打算在院中走走,无意间从后院中传来棍棒声,像是在驱赶什么不速之客。
当她循声赶去,意外的发现有只流浪狗擅闯入院,看起来像是几个月大的小奶狗,身上脏兮兮的,根本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正满眼惊恐地盯着不停挥舞的棍棒,凄厉地犬吠声划破沉寂的天幕。
另外一边则立着惊魂未定的颜璎洛,只见她躲在婢女的身后,又怕又气地指著那只流浪狗,尖叫道。
“给我狠狠地打,这个小畜生居然还敢冲我叫,险些就咬着我了,非得给我弄死它不可!”
眼看流浪狗被打折了一条腿,哼哼唧唧著倒在地上,无论怎么站也站不起来,那双黑亮的眼睛中充满了绝望无助,很是可怜。
就在那棍棒正欲朝它迎头挥下致命一击之际,凌菲鱼立即出面制止这种残暴的行为。
“住手!”
众小厮一见是她,吓得纷纷停手作罢,朝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凌菲鱼连忙来到流浪狗的面前蹲下,见它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忍不住同情心泛滥,连忙命人去准备热水和膏药,亲自救治这只可怜的流浪狗。
你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应该也像我一样,没有家了吧?
没关系,以后这太傅府便是你的归宿。
苏暮白恐怕做梦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吃一条狗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