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她被丢弃在乱葬岗
“我平生最痛恨的便是欺骗,你为何要骗我?!”
苏暮白赤红的双目几乎要滴出血来,脸色阴郁得骇人,持刀的指尖泛起一抹白,双肩微微颤抖,像是在隐忍着满腹悲愤。
凌菲鱼直视着他充满憎恨的眼眸,此时心上的痛大过于身体上的疼痛,唇瓣近乎颤抖到不受控制,眼底尽是绝望。
“苏大人......我自己种下的因,就要自食恶果,你杀了我吧......”
与其死在皇权之下,倒不如死在他的手中,也能够含笑九泉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苏暮白的神色像是面对仇人那般充满了憎恨,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周身散发著杀气腾腾,震慑住在场的众人,面对这一幕,纷纷吓傻在原地,谁也不敢上前试图阻止下来。
凌菲鱼缓缓的闭上双眼,早已抱着赴死的决心,却感受到胸口的那把刀猛地拔出,体内的血液迅速流逝,紧接着天鹅颈传来一阵刺痛,眼前映入一片血光之中,只听耳畔传来起此彼伏地厉声尖叫。
她猛地睁开双眼,视线犹如幻影之势拚命地旋转,仿佛被抽去了三魂七魄,软若无骨的倒在地上,开始抽搐,生命正一点一滴极速流逝,在意识弥留之际,迫切的想要最后看一眼苏暮白,却见他绝情的只留给她一道冷漠的背影,手中那把刀残留着她的血迹。
与此同时,天渐渐破晓,那轮红日隐藏在云层之下,映衬得云层五光十色,一双鸿雁掠过上空各自纷飞,扑扇著翅膀逐渐飞向天尽头。
凌菲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仿佛看见父母正在空中向她微笑招手,她迫切地想要伸手去抓住他们,那伸向半空中的手忽地顿住,无力地垂落在地。
从袖中掉落出苏暮白第一次暗中协助她赢来的那支凤凰金簪,那是她视如珍宝的信物,从未离过身。
小飞鱼,该回家了......
天气好似娃娃脸,说变就变。
转眼间天空阴沉沉的,天边涌来大片乌云,恨不得将整个天都压塌下来,随着电闪雷鸣声轰隆响起,紧接着倾盆大雨而下,仿佛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在空中形成一道细密的雨帘。
凌菲鱼感受到冰冷的雨珠犹如鞭子似的抽打在肌肤上,迷迷糊糊中从剧痛中猛然间惊醒过来,透过模糊的视线,隐约分辨出自己躺在拉尸体的推车上,正被官兵拉运至乱葬岗埋了。
不......我不能死......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我不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暮郎......对不起......
我还欠你一句道歉,一句解释。
乞求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
凌菲鱼本以为自己难逃死劫,万万不曾想到,居然奇迹般的生还下来,像是接收到上苍的指示,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凭借顽强地求生意识,挣扎着翻了个身,从推车上重重地跌入泥泞中,被呛了好几口泥水,浑身上下血水混合著泥水,整个人都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她因失血过多,导致无法直立行走,只能犹如一条蛆似的,艰难缓慢的朝草丛深处爬去。幸好大雨磅礴遮挡住眼前的视线,官兵们只顾著将尸体扔进乱葬岗中草草收工了事,根本无人注意到她这个漏网之鱼。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再见他一面。
她十分担心他目前的处境,回想起郎中令宋毅廉传来陛下的口谕,苏暮白遭到百名官员的联名弹劾,想必形势险峻,条条欲加之罪都不利于他。
他此时也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委实令她忧心忡忡,将他的命看得比自身还要重要。
大雨肆无忌惮地犹如水鞭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上,令她本就伤横累累的躯体更加负重前行,身下流了一滩血水,尚未爬远,便不小心滚落至山坡底下,沿途的锋利石子将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割得简直体无完肤,头部重重地撞在石头上,身体猛然一沉,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不知昏睡了多久,让她一度认为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
直到一束阳光投射在脸上,逐渐温暖她冰冷到麻木的身躯,这才渐渐地恢复了知觉,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陌生的茅草屋,内设十分简陋,而她此时正躺在木板搭成的板床上,身上盖著条旧到连原本颜色都看不出来的被子。
我这是死了?
可是,死人也会感受到痛吗?
凌菲鱼极力睁大眼睛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迫切地想要再三确认到底是身处于地狱还是人间。
就在她试图想要起身时,惊觉浑身上下好似被定在案板上似的,根本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经历了生死浩劫过后,变得黯然失色的眼珠子能够来回转动。
突然,木门传来刺耳的“吱啦”声响,一个看起来满脸和善的中年妇女,穿着朴素的衣裳,头发盘成好看的发髻,斜插著一支木头簪子,看起来像是一个良家妇女的形象,手中端著一碗刚熬制好的汤药前来。
当妇人看见她醒了,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赶至她的身边。
“姑娘,你总算是醒了,真是谢天谢地。”
说著,连忙搁置下手中的药碗,对着窗外的天空拜了三拜,转身继续对她说。
“你都昏迷了大半个月了,我还以为你要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凌菲鱼见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原本警惕地眼神顿时放下所有戒备,正欲开口向她寻求帮助,却发现嘴巴一张一合,喉咙就是发不出丁点声音,顿时意识到自己声带受损,惊恐万分地僵在板床上。
妇人看出了她的惊慌,连忙耐著性子劝慰她道。
“姑娘,我救你回来时,当时你浑身都是血,胸口上的那一刀就差丁点距离足以要了你的命。至于你颈部的那刀伤,看似很凶险,好在并未伤及大动脉,不过声带有点受损,需要好生调养,才能慢慢恢复。”
凌菲鱼听她这样一说,不免心生疑惑,以苏暮白高深莫测的武艺,若是当真想要取她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却并未伤中要害,不敢去猜想是不是他对她还念及著一丝怜悯之情,并不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现在不敢奢求能够得到他的原谅,却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毕竟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够轻易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