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用功

寒芒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这名土匪正窃喜自己不像其余兄弟那样死无葬身之地，他刚往回迈了一步，下一刻，他整个身子“扑簌簌”往下掉着肉块，他脑子中只想了两个字“完了”，便如同一滩烂泥般散落在地。

落在地上的，是一块块只有小拇指指甲盖的肉丁，一滩血水缓缓在地上流动。

原来那寒芒是一条条薄如蝉翼却又锋利无比的金属丝，无数金属丝织成了一张网眼极小的金属网，金属网快速掠过了他的身体，在他的大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将他整个人切成了碎块。

由于金属丝极细，被切割开的碎块仍紧紧贴在一起，保持着原状，可当他稍微一用力的时候，碎块纷纷落下，而他整个人也变成了一滩无法辨认的肉块，他终究是留不下一具全尸。

金属网收回了墙体，一切如同没发生过一样。

马富田在外面等了许久，才指了指一名土匪，示意他开门看看里面的情况，这名土匪战战兢兢，可他知道马富田是个什么人，不得不轻轻将墓门推开了一个缝隙，他用手电筒照去，见密室中间是一滩还在流动的肉泥，直接呕吐了起来，对身后的土匪们说道：“这间也不是出口，他，他成了一滩烂泥。”

“他奶奶的。”马富田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光头，又命众人回到耳室，气愤地说道：“这等来等去，到底他奶奶的哪个门才是通往墓道的门？谁能告诉我，这是第几个兄弟折进去了？”

一名年纪稍大，脸上有个痦子的土匪说道：“回禀大当家的，连上这个，一共是第五个兄弟了，您坐这休息休息。”

痦子脸赶忙用袖子扫出一片干净的地面来，让马富田坐，马富田坐在地上叹口气：“试，一个个试，我们这里有几十个弟兄，我就不信，还试不出它一扇能出去的门来。”

马富田这句话说得每个人都汗毛直立，谁都不知道这诡异的墓室到底有几扇门，而哪扇门能够出去，谁都不知道这下一个被叫去试门的人又是谁，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死的不是自己，可他们又清楚地明白，如果没有试门的人，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每一名土匪都在祈祷，他们祈祷在轮到自己之前，有人能将正确的那扇门试出来。

一时间耳室中气氛紧张，即便有几十个人挤在这里，可众人依旧感觉自己如同寒冬腊月怀里抱着冰一样，那是一种刺骨的寒意，直从心底往外冒。

痦子脸适时地从口袋中掏出了半盒子卷烟来，递给马富田：“大当家的，这是我从一个当兵的身上顺下来的，您抽支烟。”

马富田点上烟凝视着墓室墓顶，半晌才说道：“诶，刚才我见这墓室顶上的图案可不是这圆球啊，倒像是个牛啊马啊的，你们说，这是不是一种规律啊？”

这些土匪哪儿懂这个，扁担倒了都不知道念个“一”字，更别提这什么图案的含义了，于是一个个紧闭着嘴，谁也不敢出声。

见没人说话，马富田骂了几句，最后才嘟囔着说道：“都说这个年代什么都重要，米重要面重要，枪炮重要大洋重要，依我看，他奶奶的人才最重要。平时让你们读点书读点书，关键时刻，什么都不认识。”

这头马富田对着手下发怨气，另一头张半仙已经打消了进墓门的念头，他推开了一条缝隙往里面看了看，里面是个空空如也的暗室，满墙都刻满了如同墓室一样的圆月。

张半仙说道：“我说平安老弟啊，我看这里面空空荡荡看似什么都没有，但老话说的好啊，事出无常必有妖，这越是看着平静的地方，就越是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进去为妙。不过你说，咱们就在门口看看不进去，不也是一种方法吗？他里面就算有什么机关，还能伤的了我们？咱们就在这观察，确定了没机关再进去。”

赵平安已经观察到了又一次的墓室变动，他一边往耳室走，一边说道：“修墓的人巴不得你永远呆在一个墓室里动也不动等着饿死，你就在这里看个十年，不进去，也看不到什么机关，能建造如此精巧奇门遁甲的人，考虑到的比你多得多。”

张半仙伸回了手，叹口气说道：“也是，这进去被机关弄死，不进去又活活饿死，这乾隆爷是两头堵啊，甭管进退都是个死。”

两人又退回耳室，张半仙瘫坐在新的耳室说道：“不过你说这九神，到底是哪九种神？它们的神罚又是什么？倘若真到了山穷水尽咱们不得不拼一把的地步，好歹你也让我知道我是死在了哪位大神的手里。”

赵平安已经明白了这修墓之人是以飞盘式排列了奇门，可他并不知道这九宫到底是以哪种格式排列，其实他只需要知道其中一神对应着是生门还是死门，便能逆推出九宫排列方式，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一试，付出的就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若恰巧对应着生门，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选错了，那就是灰飞烟灭，仅有一扇生门，其余七扇都是死门，随便选一扇便是生门的概率实在太小，赵平安可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命当赌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现如今虽已经知道机关的全部运行原理，也知道了该如何破解，可赵平安此刻就像是一名踌躇满志的大厨，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但是炒菜用的锅不见了。

而那修墓人对于九宫的排列，就是这一口能装下他食材的炒锅。可问题是，这口锅该去什么地方找呢？

思前想后，赵平安知道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亲自问问这修墓人，或者找到修墓人留下的九宫排列方式，可已经入了墓，赵平安知道这可能性为零。另一种则是壮了胆子去试一扇门，从而反推出其余门的排列，但这是要命的事情。

赵平安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小老弟，你别不说话啊。”看着赵平安抓耳挠腮的样子，张半仙心里也没底，他劝说道：“平安老弟，正所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折磨自己没用，静下来想一想，咱们扯扯闲天，说不定你就和之前一样，忽然又有办法了呢？”

赵平安苦笑一声，心想这张半仙关键时刻没多大用处，但在这阴森恐怖的地下，身边有一个人陪着，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困在这里。

“你不是想听听这九神吗，那我就给你讲讲。”赵平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