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藏龙饮涧

此刻莫暄翮思索的，是如何下去藏龙涧，良久还是没有头绪。如果母亲真的在下面，又为何感应不到她？

“我看，就这样吧！”莫暄翮对董嗣钦的话置若罔闻，淡淡地吐出这几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字。随后，她张开双臂，像飞翔一般，直接跳入了眼前的茫茫云海中。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又一个神奇的世界，或者死亡？

这一幕让扶仑、赵楠烛和董嗣钦竟来不及反应，连她的衣角都抓不住，“暄翮，你怎么不等等我们”，赵楠烛担忧地和扶仑、董嗣钦一起也跟着跳进了云海之中，要生一起，要死也一起，生死又何惧？!

他们都懂得，莫暄翮既刚且柔，个性超拔，有着逼人的灵气和不竭的斗志，她想要追寻的东西，就一定会翻山倒海不止息。可是，跳入那个叫藏龙涧的茫茫云海中，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随着往下掉的速度加快，巨大的冲击力渐渐模糊了三人的意识，闭上眼睛，耳畔风声呼啸而过，脚上如同踩着绵软的东西，开始轻盈起来，飘乎的状态保持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想睁开眼又难以睁开，模模糊糊感觉到有微露有霞光。不知什么时候，伴随“澎澎澎”的声音，他们掉进了水里，飞溅的浪花拍击他们的脸颊，终于把三人给摇醒了似的。

“原来云海之下是个深潭，怪不得叫藏龙涧”，赵楠烛抹了一把脸，惊道。扶仑和董嗣钦却首先探头寻找，“暄翮呢？”

其实莫暄翮已经看见了他们，向他们游了过来。好在四人水性甚好，长长吁口气，互相看着彼此湿漉漉的样子，竟笑了起来。

赵楠烛装作有些生气，“我说暄翮，你要跳也要跟我们打声招呼一起跳吧，哪怕是赴死，我们仨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看到赵楠烛的样子，莫暄翮歉意地笑了笑，“我当时也不知为什么，就有些不由自主地往下跳。不过，有伏象杯在身，你们定能找到我的。更何况，我怎么舍得弄丢你们呢。”

他们抬头看看头顶，说也奇怪，从上往下看是云雾遮壁、幻海无边，而从下往上看，竟是在奇峰峻岭之中，满山、满涧的黄栌，枫树红彤彤似火一般，道不尽的旖旎斑斓，潭水清澈无垠却又深不见底，还能看到小鱼儿在附近游弋。潭边芦花飘荡，一丛丛，一簇簇，好不撩人！

“这里是个好地方！”莫暄翮不禁喜出望外，“走，咱们往潭边游去！”

董嗣钦也连连点头道，“就是，赶紧上岸比较好，不然要是水里有怪物可就不美了。”四人在一块，他一向喜欢充当搞怪的欢乐虾角色，什么时候都不例外。

“如此钟灵毓秀的地方，我看出神龙的可能性怕是要比出怪物的可能性要大些，扶仑你说是不是”，赵楠烛也揣摩起来。扶仑只是轻轻点头，但心里好像在想些什么，和莫暄翮靠近一起往潭边游去。

正往前游着，却是潭心出现一个大的漩涡，涛浪翻滚间，四人一下被拍到了岸边，摔在迎风轻扬的芦苇丛里，朵朵浪花也溅到了芦苇丛中。“怎么回事啊”，董嗣钦一边拨开芦苇，一边询问三位同伴。

没想，抬起头来的他看到莫暄翮、赵楠烛和扶仑正出神地看着潭中，竟是一条口含丹珠的赤金色神龙在戏水，怪不得把他们都拍到了岸边芦苇丛里。这还是他们的人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一条真龙，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潭中！

这时，更有一只天青色的玄鸟从天而降，落到神龙背上，顿时化作了一位身穿天青色玄服、头戴凤冠、长袖飘飘的美貌女子，但见她绛唇映日，凤眼英眉，仪庄体娴，凌然环顾，端的有不怒而威之气。

见来者俨然天神，四人忙整肃衣冠，恭谨礼拜：“吾等冒昧踏入仙地，不意惊扰天神，万望恕罪！”

玄鸟化作的女子淡然一笑，道：“不必拘礼，我本便是在此等候四位的。我是天界上神，大家都叫我做‘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莫暄翮与赵楠烛、扶仑眼神交汇，霎时心中有了数。九天玄女曾助黄帝战蚩尤，法力无边，深谙军事韬略，既创兵法主战争，亦诛妖魔救危难，可谓不甚了得。更如今才明了的是，她便是在莫暄翮是十四岁重疾之时亲访莫府救她性命的仙人牡丹兰君之师！

看到莫暄翮三人的表情，九天玄女自是了然于胸，继续说道：“不错，我就是曾亲往两千年后的南越国度你之人的师傅，牡丹兰君乃我座下弟子，神机有定，天门终启，扶助应命英雄本我份内之事！”

“应命英雄？”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嗣钦无不错愕地同时问道。

九天玄女颔首微笑，长袖一挥，便将四人召到了神龙背上，“跟我来，答案自会揭晓！”

四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能急揽住神龙游动的身躯，随着九天玄女一起往水下沉去，见到的，是另一个奇异非凡的世界。

“好美呢”，从没到过这地方的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嗣钦瞪大眼睛看着各色奇形怪状又赏心悦目的海藻、海草、海中生物在身旁游弋，友好而又各行其道。红的，蓝的，绿的，紫的，粉的，黄的，白的，青的，瑰丽斑斓，五光十色，目不暇接。

涧底通道时宽时窄，柳暗花明间，绝处逢生，那种体味是很难用语言能形容的。在涧中往西穿行了好一阵，一瞬间神龙游到燃烧着灼灼熔岩的涧底深潭中，逼人的热浪袭来，莫暄翮四人不禁用袖衫遮住脸部，九天玄女右指一弹，热浪顿时化作阵阵清凉。神龙飞进熔岩中间有着神秘符号的石门，旋风一般不停往上飞行，紧紧倚在神龙麒背上的四人被震得眩晕，只能模糊中感觉是在往无极的天洞升去。最后，神龙摆动尾部，将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嗣钦送入了方口天地的明亮中，而九天玄女早已化作一道金光停在了洞口旁。

等莫暄翮四人出得洞口，惊魂未定地他们围住流动着透明漩涡的洞，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头晕目眩好生难受。待得回过神来，知九天玄女等久了，不禁感觉羞惭。

“不妨事，我知你四人是对一切不寻常之事着迷之人，尤其赵楠烛和莫暄翮。好奇不是坏事，但有些事不能过分好奇。天机也并非随意可窥，勿需牢记。此番带你们来，是有些事需告知你们。还是睁开双眼，看看你们都到了哪儿。”九天玄女端肃地说道。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一片珍林嘉树之前，膏菽、膏稻、膏稷遍地，又有灵水环绕，百谷自生，万兽群爰，鸾鸟轻歌，凰凤齐舞。日中无景，呼而无响。莫暄翮看到青鸾、鹓鶵、鸿鹄、鸑鷟，当真欣喜异常，那可是她与扶仑、赵楠烛做梦都不曾想到的，这里竟有这么多凤鸟。

九天玄女翩然而立，对四人言：“前方若水生九丘，陶唐之丘、叔得之丘、孟盈之丘、昆吾之丘、黑白之丘、赤望之丘、参卫之丘、武夫之丘、神即之丘，九丘中央是什么，我想你们自然明了。”

“那是什么？”董嗣钦探着脑袋，一副迷糊的样子。赵楠烛拍了拍董嗣钦，“大虾，是建木”。随着董嗣钦“啊啊啊”的声音，莫暄翮、赵楠烛、扶仑已经随着九天玄女往前飞去。

蜿蜒百涎的九丘，神绝灵钟，浩浩然清气荡怀，天至蓝，云至洁，水至澄，山至伟，花至艳，草至青。九丘中央呈圆形，为分外开阔的地带，至中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从下观之，其状如牛，引之有皮，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百仞而无枝，上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绰绰间可见九天鲲鹏之影。

站在建木前，四人仰首喟叹，神圣感油然而生。莫暄翮突然想到了什么，斗胆询问九天玄女道：“上神，可否请教您一个问题？”

“你是想问我建木本应生于昆仑山顶，怎会出现在此？”九天玄女不动声色，莫暄翮、扶仑与赵楠烛自已是惊悸。

九天玄女很淡然地说道：“人间与天庭，本就不止一处天梯。昆仑山为天地支柱，而我们此时所在，是雷首山之顶，华胥母神与女娲娘娘也偶尔由此下得凡间，访察万民疾苦。况这雷首山，世人本就难得其真容，自然不会有人得知此地也会有一株建木。”

赵楠烛寻思道，“那不知世上有几株建木存在？”

“仅三处而已，不过第三处就不必问了，好奇心当止则止。”九天玄女神情淡然，各色奇花异草之中，仙鹤、凤鸟翩飞，建木当真如同一株伟岸挺拔得直入云际的天梯。循着青青的草地，他们踏上了建木的入口，九天仙女走在前引路，仙姿卓荦，有凛然不可犯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