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些艰难

叶知秋只是听说过那军师的事情。但其实并不知晓他的具体情况。

她只知道，那位在没有受伤之前，也是个人物，算是天之骄子。

但自从受伤之后，就被困在宅院之中，且精神很不好，甚至……自暴自弃。

今年年底时，那位更是自杀了。起因是被退婚，那位未婚妻，听说是宁可死，也不愿嫁过来。

这件事情，当时叶知秋是不理解的——那时候她一心觉得沈长璜好，情爱是如此美妙。怎么会有人因为对方残疾，就想悔婚。

但现在，她理解每一个人。理解那位小姐不愿面对这么一个自暴自弃的瘫子，不愿守活寡一辈子。也理解那位军师为何不想再活着。

叶知秋想，其实就算不做这个交易，也不是不可以去试一试。哪怕只当个疑难杂症的挑战呢？

或许，可以用针灸加药浴熏蒸的办法来试试。

叶知秋正想着这件事情，明黄一瘸一拐的进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于是叶知秋干脆不让她说了：“谁也不必求情。我也听不进去。你歇着，我去一趟母亲那儿。”

说完这话之后，她就干脆起身，往叶夫人那边去了。

叶夫人林氏正要用饭，见叶知秋过来，便拉着她坐下：“说吧，今儿是怎么了？”

于是叶知秋言简意赅将事情说了一遍，没说得太严重，怕林氏担心。

可林氏还是心疼得不行：“我的儿，怎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行，明日我要去安家问问——”

“不必如此。”叶知秋抱着林氏的胳膊撒娇，“就是她年岁太小，太冲动嫉妒，所以才这般。今日我已是不留情面，若再闹上门去，就显得我们得理不饶人一样。多不好？”

她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开来：“母亲，我想着，不如我亲自去接嫂子回家吧？说起来，嫂子过门这么久，我对嫂子也多有冲撞——”

主要是，她嫂子在这一天，不仅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更差点连命都没了。

而救人的，是暗中支持沈长璜的襄阳侯幼子蒋觅。

也是从那之后，蒋觅才和自家哥哥叶知柏成了至交好友。

也是他，给叶知柏出了主意，让叶知柏追击贼寇，最后反而中了计，被埋伏，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她最了解自己哥哥，当然无比清楚，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叶知柏不会那么信任蒋觅。

虽然不知道蒋觅到底是无能，还是别有用心，但她一定要从起源上，将这件事情掐死了！

就算日后哥哥还要和蒋觅来往，但绝不会盲目信任对方！

叶知秋提出这个建议，登时就让林氏更加心疼：“都在京都，在门口候着也就算了，也犯不上亲自去。你今日才掉进了池塘——”

“亲自过去和在门口，哪里相同？”叶知秋按住林氏的劝说：“我从前总和嫂子吃醋，争抢东西，实在是不应该，该上门去赔罪才是。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也只有这么一个嫂子，还是要尽快消除嫌疑才好。”

“我的身体不妨事。今日泡过热水澡，喝过热汤，发了汗，不会受凉的。再说，路程都要不了一个时辰，怕什么？”叶知秋笑盈盈地将事情定了下来。

事情定下来，叶知秋当天夜里看了一会医书，就早早睡下，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一路直奔嫂子戚氏娘家。

戚家是诗书传家，家中不见得多殷实，但的确是性情品行都没得说。

光是戚氏不喜欢她，却仍是做好了一个长嫂，甚至后头几番劝诫她，支持叶知柏给她撑腰，就足以让叶知秋心中感念。

叶知秋知道戚氏喜欢素雅，特地穿得也素淡雅致，还带了点心和东西上门，让人觉得婆家这边很重视戚氏。

戚氏听闻叶知秋过来，还有些不解和紧绷：她来做什么？

所以，戚氏见到叶知秋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戒备和疏离，紧张。

叶知秋知道这是怕自己闹出幺蛾子。

而且看戚氏不经意护着小腹的动作，叶知秋更是明白。

所以叶知秋笑盈盈开口，却离戚氏三步远：“嫂嫂，今日大哥不得空，特地让我来接嫂嫂回家。嫂嫂别担心，我如今……不像是从前那般了。”

戚氏不知叶知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勉强一笑：“其实也不必你亲自跑一趟，我自己就能回去——”

“那怎么成？”叶知秋命人将点心和礼物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下，悄悄打量戚氏的屋子，只道：“大哥也不来，我也不来，叫人看着，还以为我们家不喜欢嫂嫂呢。嫂嫂难得回趟家，若不叫父母看着放心，他们肯定惦记。”

“这是我准备的东西，嫂嫂叫人给大家分一分。只是心意，并不贵重。”

戚家是清雅之家，当然不喜黄白之物，只看用心。

叶知秋这样体贴又周到，还真是让戚氏刮目相看。她也听说了沈遇白和叶知秋的婚事，于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和十九王爷——”

“的确是订婚了。”叶知秋笑笑，“嫂嫂到时候少不得要跟着母亲一起受累，操持我出嫁的事情。”

她是半点没客气，但戚氏却露出个笑脸来：“本就是应当的。家中只有你们兄妹二人，我和你大哥不操心，谁来操心？”

“对了，嫂嫂这里好多书，我看还有孤本，不知道我能不能借阅几本？”叶知秋则是趁机提出了这个要求——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一本医书上，简直黏在上头，动都动不了。

不等戚氏说话，叶知秋就保证道：“我一定小心爱护！绝不弄坏了！”

戚氏笑道：“你若喜欢，送你也无妨。我这里的藏书，不算特别珍贵。”

叶知秋简直要哭出来：这都不算珍贵？那什么才算珍贵？

不过，她之所以提起这个事情，也是想拖延时辰：如果能拖到中午，吃了饭再走，那就最完美不过。

一个是叶知柏就能过来，二一个是就能避开上午的祸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孤本，那就是三全其美。

叶知秋笑得满意又开心，拉着戚氏仔细看书架，半点也不着急回家。

倒是戚氏还想着早些回去给公婆问安，心里多少有些着急。

叶知秋笑眯眯道：“爹爹也要晚上才在家，咱们不着急。嫂嫂也多跟父母说说话。说起来，我还没在嫂嫂家吃过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