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烧饼记（2）

这里的男人有多么的封建思想，她早已经深受其害过，要不是她现在立了起来，以前她在村子里还经常能碰到那些看不起她的男村民，看她的目光就像在跟她说，被休弃的女人怎么还有脸到处走……

“你担心我会因为别人的流言蜚语而将你关在后院？”方宸看着季小媪，季小媪如实的点点头，“你也是男人，你应该也明白所有男人的想法，不是吗？”

“我不否认，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至于我，绝对不会阻止你。”方宸笑道。“你一不用担心婆媳，因为我孑然一身，一直都是……”

“再者，我并不觉得女子出来做工是多不体面的事，要不是因为家中无银，她们又怎么会主动出来抛头露面赚银两，饭都吃不上了，还顾什么脸面可言，脸面能即不能让孩儿饱腹，亦不能生财，何需在意。”方宸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一张悲苦的脸。

幼时的他失去了双亲只能饿着肚子，在街边四处晃荡，饮水渡日，走到一个小巷口的时候，一双满是风霜的手拉住了他，让他坐在摊子后面，从摊子上拿了一个饼给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头便不再理会他，继续吆喝着她的烧饼。

那一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饱腹感，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如果饿了，就过来找她，她每三天都会在这个地方卖烧饼，后来他去了两次，她看到他便会将他拉到滩子后面给他一个饼，从不多言，他看着她的背影，这一辈子都记着。

后来村子里的人也开始接济他，他吃着百家饭，便没有怎么饿过肚子，但是还是会过来看看她，直到有一天，他刚刚走到巷子口便听到她的惨叫声，他赶忙冲了过去，挤进人群里，听到旁人的诉说，她的相公到她的摊子大闹了一场，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整天抛头露面不知羞耻，不准再摆摊，否则要休了她，他冲上前护着她，她却拉住他摇了摇头，收拾了东西跟着男人离开了，离开之前，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了声抱歉，以后不能再给他吃饼了。

待他成年长大归来，他找到了她，却发现她过的并不好，夫家因为顾及脸面不肯让她卖烧饼，家里穷困潦倒，男人没有生财的本事，只能替人抄抄书混混日子，她有手艺却被苦苦陷在家中，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才三十的年华却如同老叟一般沧桑，一脸悲苦，做着家中的脏活累活，得知因为家里没钱没粮，她的两个孩子被活活饿死。

当年的他很不理解，更为气愤，为什么她这么好的手艺，明明可以卖烧饼养活家里，她的相公却非要碍于脸面将她困在家中，自己的孩子都饿死了，难道他一点都不心疼吗？

他与男人大吵了一架，男人至此都认为，女人应该待在家中，不准抛头露面，孩子饿死是他没本事，但是就是不允许女子在外卖烧饼，出去干活都不行。

女人歉意的将他推出了她的家门，关门前偷偷地他的手上放了一个烧饼，然后让他不要再管她了，也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