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恶毒到底后质子发疯了(39)
姬清晗闻言,神色自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抹好药,收起瓶子,动作流畅,“郡主觉得可能吗?”
气运都封得死死的,哪来的可能?
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安然笑得自信,“我觉得有可能啊。”
几绺碎发落到他面颊边,她自然地为他挑到耳后。
肌肤间似有似无的触碰,引得他差点乱了呼吸。
姬清晗侧过头去,“请郡主不要做这种惹人误会的事情。”
他站起来,去放药瓶。
安然看着他稳步离去的身影,指尖轻触摩挲。
“怎么就惹人误会了?误会我喜欢你吗?”
“可是,这不是误会啊。”
她笑嘻嘻地大叫,“我早就说了,我爱慕你啊。”
姬清晗重重地将瓶子放在盒子里。
房间里安静下来。
安然双手交叉环胸,等着看他的反应。
姬清晗后背挺直,语调平平,“郡主爱的,是我的脸和我的身段。”
还有招猫逗狗般对待他的快感。
安然放下手。
啊这,是她不曾想到的回答。
她捋捋头发,“少君的自知之明可真够清楚的。”
他一直背对着她,“郡主若无要事,就请离开罢。”
安然被下了逐客令,环视一圈也瞧不出个什么。
她起身,“那我之后再来看少君。”
一步步后退到门边,她瞅瞅横着的门闩,心生一计。
“门无法闩住确实会让人心生不安,是我之前没有体察到少君的心思。”
“我以后会试着多体贴少君。”
“还望少君,心头放宽,也不要将什么思情都憋在心里。”
说完,她合上房门。
等离侧殿有一段距离了,安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还没问他我无缘无故回来的事情。”
“唉算了,也不一定是他,以后再说吧。”
她转眼间又放下了这事。
飞速溜进正殿房间,安然赶快把门关上。
“女鹅,你回来怎么这么急匆匆的?”
天道跳上桌子,晃动着尾巴,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
她把他抱在怀里,“小乌,今日姬清晗的态度好诡异。”
天道一愣,“女鹅,你对我的新名字接受得挺快的呀。”
“这些都是小事。”安然捏捏他的脸,“主要是姬清晗,他诡异到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天道问,“哪里诡异了?”
“你知道吗,他今天先是冷漠得要死,还跟我抬杠。”
“后来我想玩玩他,就跟他装委屈,结果他真的把我拉进房间认真地给我上药。”
安然把手握成个拳头伸到天道跟前,“你看我这伤,像是需要上药的程度吗?”
天道看了一眼,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安然像被火炉烫到般缩回手,不可思议地问,“你舔/我干嘛?”
还有一丝丝微妙的嫌弃。
“我就是,想/舔。”
他说:“可能是变成动物之后的本能吧。”
安然在裙摆上擦了擦,“总而言之,姬清晗突然就对我好得诡异,我能感觉得出,他对我的敌意,消失了。”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否认了。”
“我也觉得这不可能。”安然捏着下巴,“但是,我也没有做什么,为什么敌意会消失呢?”
天道静静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女鹅,他封死的气运压根没动静。”
这个结果早在安然意料之中,她放下手,拍拍天道的背,猜测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在将计就计,逢场作戏,力图顺着我的话拿下我?”
天道想了想,“有可能,等你对他俯首称臣的时候,他就露出真面目,玩死你。”
“毕竟,气运之子在拿到神药和虎符以后,下一步就是要准备回国了。”
“拿下你,对他回国也有利。”
安然几乎没有迟疑地接受了天道的话,“我敢打包票,姬清晗和忍冬私底下凑到了一块。”
“不愧是气运之子,这招够毒。”
“害,我都让念秋日夜盯着了,还不让忍冬靠近姬清晗,挡不住气运之子与气运之女的相互吸引哪。”
天道说:“那他们也有可能已经互生情愫了。”
安然一拍手,“你说的太对了。”
她感叹,“这下麻烦了呀。”
“不过——我可不怕麻烦。”
她露出浑然不怕的笑来。
“我安然设了那么多情劫,什么气运之子没见过,没在怕的。”
“要玩是吧,那我就奉陪到底。”
安然信心满满地握拳。
“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话说女鹅,我们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天道拱拱她的拳头。
“我感觉世界缝隙里的那位有些躁动了。”
他建议,“我们是不是该去把簪子拿回来了。”
“对对对对。”安然起身,“你不说我就又忘了。”
“要快点拿帕子去顾辰钰那儿换回簪子。”她边说边把手伸进袖子。
摸索半晌,空的。
???
安然放下天道,两只手的袖子都找了一遍。
没有。
她不信邪地翻翻其他小衣兜。
空空如也。
她大惊失色。
“我帕子呢?”
“我呕心沥血苦熬一个多月绣那么好看一条帕子呢?”
天道弱弱道,“女鹅,那帕子可能也没那么好看。”
安然插腰,“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不应该是我帕子不见了吗?”
她坐下来捏着鼻梁,“我明明随身把它带着的。”
明明昏倒之前苏青禾还把它塞她手里了。
会去哪里呢?
“万一是回来的途中飘走了,那可真就找不回来了呀。”
安然捶胸顿足。
找不回来,她就没办法跟顾辰钰交代,就拿不回簪子。
然后暴躁的正主就会杀回来跟姬清晗同归于尽。
接着他们就会被小世界踢出去,不知道要受到什么程度的反噬。
救命。
想想就很恐怖。
安然不愿再想她和天道的悲惨下场,干脆把自己的额头撞到桌子上。
那又沉又重的一声,听得天道心都猛跳了一下。
他走过去蹭蹭安然的头,“女鹅你先不要这么绝望,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首先,我们可以去找找帕子,它不一定是丢了,可能在某个角落里,一段时间就自己出来了。”
“其次,虽然我感觉到那位躁动了,可她不是还没来找你么,这就说明我们还有时间。”
“就算她又来找你了,你可以跟她聊一聊,就说知道簪子在哪儿了,让她再耐心等等。”
“我们也可以跟顾辰钰去商量一下嘛。”
天道顿了顿,还是把最后一句安然不愿听的话说出口,“实在不行的话,就重新绣吧。”
“重新绣。”安然人已麻木,“这是要我老命啊。”
天道伸出小爪爪拍拍她的头,“总之,女鹅你和我都才刚醒过来,今日你已经耗费了太多心神,先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安然一整个下午都神思不属,灵魂出窍的样子连忍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深夜,念秋见到正殿寝居灯火通明,过去敲敲门。
“郡主,都这个点了,您该休息了。”
房里没有声息。
她等了一小会,又说:“郡主,奴婢看您下午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无碍。”屋里传来模模糊糊的一声,灯这才熄了。
安然靠在床边,怀里抱着天道。
天道被锦被闷得透不过气来,扒拉着趴到了被子上。
“女鹅,你就睡吧。”
安然忧心忡忡,“我有预感,我这一睡,又会被她拉进世界缝隙。”
“那就拉呗。”天道不以为意,“你就按照白天我们想的那样跟她说不就好了。”
安然动了动嘴皮子,“可是。”
天道鼓励她,“女鹅,拿出你面对气运之子时的自信和脾气来呀。”
安然苦笑,声音都小了不少,“她不是气运之子啊。”
天道没辙了,他在被子上蹦跶两下。
“你怎么总是对女孩子格外包容?什么硬气啊统统都不见了。”
“忍冬是这样,小乌是这样,对她还是这样。”
安然问,“小乌不是你吗?”
天道:“······你这都还能注意到?”
“我嘴瓢了。”他凑到安然身边,压压她的肩膀,还把被子咬上来,“你快睡觉吧。”
在天道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安然僵硬躺倒,合上了眼睛。
就在睡意袭来的一瞬,藏匿于黑暗之中等待许久的人终于找到机会,一把将她拉入了世界缝隙。
当熟悉的下坠感环绕身体之时,安然心里苦哈哈的。
她就说,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我簪子找到了吗?”
这熟悉的仿佛欠她百万两银子的语气。
安然转身,露出假笑,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弯到耳朵后头去了。
“啊哈哈哈当然找到了。”
她握着手,谨慎地离珞安然两步远。
珞安然长眉一挑,星目一扬,字正腔圆,“屁的找到。”
“若是真找到了,我会没有感应?”
她举了举拳头,“少在这诓你姑奶奶我。”
安然继续后退一步,“别这么暴躁嘛。”
“簪子找到了,在顾辰钰那儿呢。”
“就是还没拿回来。”
“顾辰钰?!”
珞安然松开拳头,不可置信地冲上前来。
“你怎么会跟他有瓜葛的?”
她嘴巴微微张开,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嚣张的气焰全无,整个人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当中。
安然见她一听到顾辰钰的名字就气势大减,不由好奇,“你很害怕他?”
“当然!”珞安然理所当然道。
“我刚进宫时住在凤栖宫侧殿,有一次为了给皇后一个惊喜,藏在了她寝殿床底下,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等我醒来之时,就看到顾辰钰毫不留情地把一个宫女杀了。”
她满目惊惧,“当时他才11岁,拿剑的手却稳得很,那道剑光映在我脸上,至今都是我的噩梦。”
珞安然说:“你是没看到他脸上那个表情,我父亲征战沙场几十年,都不会有这样狠厉无情的时候。”
安然手抟成拳抵在下巴处,想想那个场景,莫名对珞安然多了几分同情,“那确实会给年纪幼小的你留下阴影。”
珞安然使劲点头,“从此以后我就离他远远的。”
“尽管别人都觉得他温润有礼,我才不信,一个十岁出头就对杀人这么得心应手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性子好的人?”
她真切地对安然说:“你离他远些,别哪天被他搞死了。”
安然被她的情绪传染,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的。”
点完头的下一秒,安然抬眸看向明显志气不高了的她。
“可簪子在他手上,你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