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噩梦旁观者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昏黄的光线中,安然置身于自己的客厅,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喃喃低语,似哀求又似忏悔。而他的一双大手此时却死死地扣住地上一个女子的脖颈,她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圆睁,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而那个女子竟长着张与安然一模一样的脸。
安然急切地大叫道:“快住手!你放开她!”突然之间,女子背后的阴影里有个人闪了出来,一脚踢走压在身上的男人,回头向安然低吼:“快跑!”
“快跑!”安然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身上早已大汗淋漓。头上的纱布湿润一片,尤其耳后的绷带,在药膏和汗水的浸泡中打成绺,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安然不耐烦地伸手到耳后拨开头发透气,也觉不到丝毫清爽,索性把绷带整个解下来才罢手。
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安然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这才抬眼看到坐在病床斜对面的英俊男人正平静地看着她。她默不作声,心中暗想:“这不就是昨天晚上来的那个人吗?心理医生?!叫什么泰来着?昨天晚上没看清楚,现在仔细端详真是斯文有礼,举止得体,加上瘦高个和英俊面貌真是青年才俊啊。”
想到这里,她在心中又冷笑两声:“呵呵,算了吧,安然。你看人,特别是男人的眼光真的不行。上一个你觉得斯文得体的男人差点把你杀了,最后还被你反杀了。这种电视剧都编不出来的剧情发生在你身上,已经说明你的本质就是个Drama Queen了。出院以后一定要去看眼科,不能等!”
尴尬的十几秒钟过去,安然还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本来想有礼貌地点头道声早,但看了看窗外耀眼的阳光,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的确已经不早了,安然心虚地看看时钟,竟然已经是午后了。早上7点多就被拉去做大脑断层扫描,又配合着保险公司做了将近两个小时全方位的验伤。本来接下来应该是配合警方做笔录,结果等到打起瞌睡,一觉醒来眼前却是心理医生!
“难道这人一直都在?”她心中暗忖,回想到刚刚自己毫无形象地乱拆绷带擦汗,她真的很想再一次睡死过去了事。
不过,她现在可不敢入睡,深怕自己又梦到那个生死一线的夜晚,亦或是那个有些诡异的小木屋。对于她这种社交恐惧症的人来讲,面对那几个或亲切或冷漠的陌生女孩,简直如噩梦一般。
“安然你好,”对面的男人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他接着温和地笑着说:“昨天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介绍,我叫泰林,是H大学心理学教授,也是你在这起案件中的心理评估顾问。今天做笔录的两位警官还没有到。请再等等。不过,刚刚你说让谁快跑?是我吗?”
当然是句玩笑。“我刚才梦见了那晚,程前对我动手的情形。他竟然边行凶边跟我道歉,说他也是被逼无奈。呵呵,你不觉得很讽刺吗?如果他是被逼无奈,那么被他毁掉的我呢?”安然低下头冷笑着说道。她必须寻求帮助,否则,在回忆的冰河中,她的下场只会是被恐惧吞噬。
“安小姐,”泰林说道,“首先,很多罪犯在行凶过程中都会道歉或者忏悔,这只是产生减低负罪感的心理暗示,也可以理解为精致的利己者的行为。在残暴而自私的罪犯身上尤其明显。再者,如果这只属于你的梦境,那我要恭喜你。逐渐地,你的潜意识已经不愿再纠缠在那晚的噩梦里。”
“这,是好事吗?”安然担忧地问道。
“不是坏事。”泰林微笑地说道,“哦,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刚刚叫谁快跑?”
“我?泰教授,是梦里的人。她让我快跑。”安然迟疑地说道。
“梦里的人?你的梦里不仅仅只有你和程前?”泰林饶有兴致地问道。
“对,我在梦里,看到那晚点情形,但是当时,我只站在另外一边,看着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被,被扼住喉咙。”安然疑惑了,梦境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你作为一个旁观者置身凶案现场?我理解的对吗?”泰林问道。
“对,就是旁观者。我看到那个喊我的人从地上的影子里走出来,。医生,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形容,不过,的确是从阴影里突然出现的。”
“那个人男的女的?你认识吗?”泰林继续问道。
“也是年轻女孩子,从没见过,她头发很长,我看不清她的脸。她很厉害,一脚就把坏人踢倒了。”
“然后呢?”
“她让我快跑。”
“是她让你快跑?”泰林沉思片刻问道。
“的确如此。”
“哦,,是这样。。安然,你曾经做过类似的梦吗?”泰林温和地问道。
看着泰林和善的目光,安然想了想又摇摇头。舒含姐已经在找长期配合的心理诊所,如果把什么都说出来,是不是就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没关系,你好好想想,一会儿再说。”泰林笑笑,说着提给安然一幅图画,“你看看这个。”
安然接过那副画,眼睛一亮:“咦?这不是我家客厅吗?画得还挺好的。泰教授,你画的吗?”
泰林不动声色,缓缓开口,说出的每个字却敲打在安然心上,让她不寒而栗。他说:“安然,这是你画的。你忘了吗?”
“我,我画的?我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没有印象?再说了,我根本不会画画啊。”安然诧异而恐惧,音量越提越高,到最后几个字完全是在尖叫。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案发之日,你曾经有过一次晕厥。当你再次醒来,向警方提供了两幅画作,一幅你已经看过,另一幅在这里,你看看有印象吗?”说着,泰林将小木屋的素描画递给安然。
安然深觉不妙,忐忑不安地接过画,看了两眼差一点脱手。她用颤抖而尖的声音问道:“这棵花树,这个小木屋,我昏迷的时候都梦到过,还有几个奇怪的女孩子。我,我很害怕。”
“为什么害怕?她们伤害你了?”
安然摇头:“只是她们似乎都认得我。后来,听见你叫我,我就醒来了。”
“我叫你?那时距离案发已经两天了。期间,你还说自己是ZOE。”
“ZOE?!”
“你知道这个名字?”
安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