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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摔碎的幻想

“当然,你不说我也知道。”泰林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怒目圆睁,在愤恨中显得癫狂的少女。

她的外表的确继承于她的母亲林凌,柔美的脸庞,清秀的眉眼,精致的鼻梁,甚至动人的唇角都与林凌如出一辙。不过,林凌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恬静美好,端庄秀丽,却是在李杉枫身上无法复刻的。

“在你离开的时候,他当然还活着。但真如你所说,他把你送到门口吗?”泰林紧盯着李杉枫的双眼,看着其中蕴藏的怒气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转而变成冰冷的恨意。

少女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似轻松平常的举动,此时却是为了修饰内心的慌乱不安。林一平看在眼里,大喝一声:“问你话呢。李杉枫,请你回答。”

李杉枫的手指簌地一抖,抬头轻叹一声:“对啊。虽然画室里没有监视器用来证明我说的话。但是,我父亲的确走过来送我出门。”

“走过来?他怎么走的?”泰林又问道。

“就是那么走过来。。。”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而她的脸色从微红逐渐转向苍白,直至变成僵硬的铁青。

“你怎么不说了?”林一平抬头问道。

“她大概是忘记了,她父亲刚刚从梯子上摔下来,还躺在地上,已经不能动了。”泰林的目光如冰棱一般穿透了少女的内心。

“梯子倒下之后警卫还曾经上楼来敲门。那时候我父亲亲口跟他说‘没事’的。”李杉枫继续嘴硬,却拼命将身体向后靠去,整张脸躲进了灯光的阴影里。

“没错。警卫的确听见了有人说‘没事儿’,可是,那是你父亲的声音吗?”泰林望向被灯光的光柱隔开的黑暗,接着说,“你父亲恃才傲物,很少与人相处。与艺术中心的工作人员打交道的事情都交给了马初河去做。警卫怎么会确定那就是你父亲?”

“除了我父亲李梧瑜还能有谁?”少女倔强的声音逐渐变得狠厉。

“还有你的老师顾波平啊。我们调查了你的通话记录,在你离开画室前后的二十分钟里,你一直都在和顾波平连线。如果你使用手机外放调到适合的音量,想要骗过周末执勤的警卫,还不是轻而易举?我说的对吧,李杉枫同学?”

泰林的声音镇定而有力,在几天的参与侦破过程中,他和王良他们一样对眼前这个少女的认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有人对李杉枫的印象太过美好,归根结底是大家都把李杉枫和《胡萝卜》画中的少女形象重叠了起来,而讽刺的是,作画人就是被害者,也是所有仇恨的起点。

少女的脸庞在阴影和光柱之间中时隐时现,就像她阴晴不定的性格,更像她跌宕起伏的人生。

“哪个孩子不希望能在自己父母的爱护下长大?真是可惜,懂事以来陪伴我的,只有我母亲。不过,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是抱过我亲过我的,不知道怎么,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所以我很像问问我父亲,那些儿时的宠爱是否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我的幻想。”

“可是我每一次与父亲见面,无论是在家或是外面,我总能感觉到他有意无意地回避着我。这让我真的很沮丧。我明明那么讨好地表现,期待着哪怕一点点的关注和赞赏,他都不肯给予我分毫。后来我发现,那是因为我很像我母亲。”

“心理医生叔叔,您刚刚说的很对。我父亲真正回避的其实是我的母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见她,只是为了要钱。他们就像老板和员工,一个付出劳动,一个支付薪水,心平气和,愿打愿挨。可惜,他们忘记了,还有我。”

“我是一个小孩儿没错,却也能够看出父亲惧怕着母亲和母亲的基金会。那是母亲唯一能继续维系和父亲之间关系的工具。当我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却无比的失落,明明我才有资格成为那个工具的。你说是吧?”

一行热泪从少女的眼角迅速滑落,停止在腮旁,在暗处微弱地盈盈颤抖。

“可能全天下只有吴双双那个笨女人才看不出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她还跑到我母亲那里去哭闹。如果哭闹有用的话,我父亲早就远走高飞了好吗?所以,当我知道18岁成年以后我就有吟风基金会的支配权,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她还在自己的圈子里踩低捧高,一旦有了负面新闻就会瞬间身败名裂。她那几幅人体肖像,就好比她的死脉,她倾其所有也会在所不惜。于是,当我给她那几张合成照的时候,她立即就同意合作了。她还说‘你真豁得出去啊’,呵呵。”

“真是一场豪赌。可惜,当我那天来到画室的时候,就知道已经赌输了。原来以为,我父亲是因为不喜欢母亲而疏远我,结果发现,他就只是单纯不喜欢小孩而已。我是谁,我是不是他女儿,对于他根本无关紧要,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

少女的脸庞因怒吼而狰狞,声音像拼死之中的幼兽,高昂而嘶哑却透着深深的绝望。

“他的辱骂是意料之中的,看见了那种照片,还是由吴双双拿来要挟他的,不骂人才怪呢。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少女底下头,突然冷笑了一声,“他竟然说,家族丑闻说不定也会让他的画卖得更好。呵呵。”

“我连跟他说以后你的画作都归我这种话都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把我卖掉了。他对吴双双那个女人尚有往日恩情来顾忌,对亲生女儿竟然连尊严都不曾顾及!叔叔,你说说看,他是不是该死?”

“他嘴里嘟嘟囔囔地,爬到梯子上继续作画,可是梯子却咔咔作响,摇了几下就整个栽倒下来。他侧着身子躺在地上呻吟,可我却完全不想去扶起他。”少女摇摇头,仿佛在扫除脑海里的影像,“我拉开梯子,看到他双眼迷离。我很慌,就打电话给我的班主任顾老师了。”

泰林略有深意地看了王良一眼,却看见他伸手抚上额头漫不经心地抓了抓。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表现出的意味显然是极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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