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嘉年华面具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良这些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马上就意识到，本案凶手的真实身份恐怕跟计算机技术相关产业脱不了干系。

这个时候，林一平马上接口道“在内网动手脚的人不仅很懂网络黑客技术，对木马程序使用娴熟，而且对市政府的内网更新和存档时间竟然也熟悉得很。两起命案的监控录像都是在每天早上5点系统更新时触发了木马程序直接删除。”

她声音清脆，快人快语，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

王良眼睛一亮：“这是不是就说明凶手不但是从事相关行业的人员，而且是跟内网技术部门相关？”

林一平顿了顿，接着摇头说道：“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公园规划部门的户外监控系统因为网络庞大，维护不易，一般都会外包给民营的网络技术公司和管理公司。只有在每天早上存档的时候才会将数据回报给主机。而负责储存的数据机也同时外包给民营公司，地点就在高新技术开发区。”

“难道凶手就潜藏在这几间公司之中吗？难道也是技术维护人员？”王良思索着问道。

“等一下，王队，”林一平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删除文件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潜入系统而不被任何人察觉也没有留下痕迹才是真的有技术含量。既然凶手有这个本领，他在任何地方都能潜入系统，而不一定非要是在相关企业工作才有这个机会。”

“但，也不能排除他是从这几家公司获知系统更新时间的。”泰林提醒她，“我理解得对吧？”

“当然。”

“另外，”泰林抬头问道，“我一直很不解的是，凶手为什么会选择两位游戏公司的主创人员下手呢？而且都是30岁左右，虽然身材并不特别高大，但是反抗起来也并不好对付。而一般的连环杀人案都会选择妇女和青少年，除了满足幻想之外，凶手们在体力上也更有优势。”

他接着说道：“然而本案的凶手，却独独选择了这两位职业相同的被害人。所以我还怀疑，凶手的杀人动机还有更加理想化和使命感的一部分。这种罪犯相对比较着重过程，而且认为杀害某一个群体是他终身的使命。”

接下来会议中，王良带领专案组整合信息，下达下一步的侦破方向。不但要进一步排查两次案发现场四周的摄像头特别是交通路口的来回车辆画面，而且还要走访受害者所在的两家游戏公司，了解他们的社会关系，深入调查两者是否有隐藏的联系。

可是会议之后，泰林还是被面露愁容的王良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两人坐在小茶几周围，相顾无言，一筹莫展。在王良二十年多来的从警生涯里，只遭遇过两次能够称之为“连环杀手”的凶徒。

第一次还是在他年轻的时候，被派到H市周边乡镇，协同当地派出所破获了当地间断行凶近十年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众人万万没想到，最后落网的是一位行走乡间给大型牲口看病接生的兽医。而破案的契机，竟然是一只被害者院子里的狗闻到这位兽医身上的味道狂吠不止。

而第二次，就是眼下这起“深夜勒毙案”。

王良意味深长地望着泰林，低声道：“泰教授，你刚刚在会议室里似乎还有话没说出来啊。”

泰林严肃地点点头：“这两起命案的关键，除了动机，更让我感到不解的，还有凶手的仪式感。王队，你看……”说着，他将案发现场照片推了过去。

“您看，在第二起案件中，凶手明显比第一次更娴熟、而且他的仪式感也在升级进化。他更明确了自己在犯罪中的主导地位。另外，他的衣着打扮，让我想起了威尼斯狂欢节。”

“什么？什么狂欢节？”王良皱眉问道。

“威尼斯狂欢节，也叫做威尼斯嘉年华。是世界三大狂欢节之一，举办地在意大利威尼斯，时间在每年的1月到2月。”泰林轻声回答，“已经有500多年的历史，标志之一就是在狂欢节过程中，人人都需要戴上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他又翻出手机，提给王良，道：“而视频上那张白色面具正是威尼斯狂欢节最经典的男士面具，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BAUTA。通常配以黑色大斗篷和三角形帽子，从外观看分不清男女老幼、贫穷富有。是专门用来隐藏身份和社会地位的一种面具。”

“所以，”王良道，“你认为凶手不仅在意犯罪的仪式感更想要隐藏 自己的身份？难道他的身份特殊？”

泰林摇头：“不一定。也许是因为外表特别，让人一见难忘，而需要掩饰。又或者根本就是为了增添神秘感。而这些也与他的表现欲相得益彰。”

“另外，”王良道，“凶手为什么要杀游戏公司背景的工作人员？难道也与租赁数据机公司有交集？”

“也许是，”泰林顿了顿，迟疑地说道：“我之前也怀疑过，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内容。您要知道，现在的网民或者手机用户越来越难伺候了。游戏开发商、设计师建构师和产品运营要通力合作去迎合新一代的市场需求，已经实属不易。”

“可是为什么是他们两个呢？”王良皱眉，一语道破关键，“有客服，有运营，还有设计团队。可为什么是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应该不需要外联吧。凶手是怎么跳过前面那些工作人员锁定他们的呢？不合理，不合理啊。”

小办公室里，又一次陷入沉默。

正在这时，林一平的电话打了进来：“王队，数据机的部分，我们查到一项重要内容。数据机的公司于今年年初曾经易主，被一家上市网络科技公司收购。虽然数据机的地址没变，但是工作人员已经汰换大半。我们要找的人也许就在其中。”

王良惊喜地将这个消息分享给泰林。不料，泰林却毫无反应，只独自喃喃道：“这么简单？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