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送客
为查出害死夫君的凶手，赵夫人做出了巨大牺牲。
听了赵夫人的话，我问询：“夫人，你可查出了事情的真相？”
赵夫人沉声道：“我怕引起那恶人疑心，一直对夫君的死避而不谈，恶人似乎也有意回避我夫君的死因，所以开始时并无任何进展。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恶人的道符……”
“什么样的道符？”李海追问。
“我看到两种道符。”赵夫人从衣袖中翻出一道符箓，“这是我偷偷藏起的一道符箓。”
我接在手中，见是一道绘有恶鬼的符箓。
“这是诅咒符，将其贴在房屋内，家中会厄运连连。”我沉声道。
“当真如此？”赵夫人悲愤至极，满面凄容道，“我夫君去世后，我在屋顶梁柱上见到过同样的一道符纸，我……我夫君真的是被诅咒至死？”
我不置可否，又问：“另一道符箓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我的问话，赵夫人摇头道：“那个似乎不象是符箓，更象是剪纸，是一个维妙维肖的纸人。”
“纸人？”我取出在文远家房梁上发现的纸人，“可是这样的纸人？”
赵夫人看了一眼，连声道：“对对对，就是它。”
文远接过话：“这张纸人是苗木匠偷偷贴在我家中的，一张纸人搅得我家数月不得安宁，若非牧天师及时出手，怕是我们夫妇二人也遭了苗木匠的毒手。”
“这个杀千刀的。”赵夫人以拳击掌。
“那苗木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看向文远和赵夫人，“他算计林笙，是因为他打上了赵夫人的主意；算计你又为的什么呢？”
“这个……”文远沉吟了片刻道，“为我家搭茅房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其间并没有任何的不愉快，我还让夫人沏茶给苗木匠，最后结算工钱也一文不曾少给，我实在想不出他是出于何种动机？”
“他是个偏激的人。”赵夫人突然道。
“赵夫人的意思是，苗木匠接下文远家的活儿，并非是出于自愿？”我疑声问道。
“我想应该是吧！”赵夫人回忆道，“我还记得，那恶人与我报怨过此事，说他是个木匠，接的都是建房上梁、打造各种家具的活计，给我家搭马棚还是看在我夫君一再相请的份上不得不来，却不成想我家的活将要做完时，我夫君自做主张的代他接了份活儿，便是你家那个茅房。所以，我想那恶人一定是对此怀恨在心，才会在你家房梁上留下这张纸人。”
“他好狠的心肠。”文远怒不可遏，转向我道，“牧天师，这等十恶不赦之徒，不能任由其胡做非为，你一定要想个办法惩治他啊。”
“这等恶人，就该将他挖心掏肝，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赵夫人狠狠地道。
赵夫人面容扭曲，仇恨令她不能自抑。
“赵夫人，你想杀了他？”我看向赵夫人。
“我嫁给那恶人，就是想查清害死我夫君的是谁？”赵夫人语气极为坚定地道，“如今事情已经明了，我自然要为夫君报仇雪恨。”
“很抱谦，赵夫人！”我向赵夫人解释，“我们此次陪同文远来此，是想要规劝苗木匠，令其改过向善不再害人，并非一定要取其性命。”
“他害人无数，如何能改过向善？”赵夫人情緒激动。
“赵夫人……”我刚开口，就被赵夫人打断。
“你们也与佛门一样迂腐，妄想令恶人从善？”赵夫人望向我与李海，“那恶人害得我家破夫亡，文家兄弟也深受其害，而且我相信有更多的人被那恶人愚弄迫害；需知除恶即是扬善，还望两位天师助贱妇杀死那恶人。”
见赵夫人再次下拜，我连忙将其拦住：“赵夫人……”
“牧修。”李海走上前来，“我觉得赵夫人说的对，那苗木匠心胸太过狭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留他在世上将会有更多无辜者受害，不如趁机将其除去，一了百了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阴沉下脸，“即便苗木匠做恶多端，合该下狱砍头，可杀人的事儿是我们能做的吗？别忘了你从哪里来？”
“这……”李海一窒，随之甩了下衣袖，气得将脸转向别处。
“赵夫人。”我向赵夫人拱手，“如果对方是妖孽鬼怪，我们自然会为夫人做主，甚至将其斩杀；可对方是人，虽然是一个恶人，我们却不能任意杀之！”
“可是，就算是报官，也是需要证据的。”赵夫人看向手中的符箓，哀声叹息，“鬼画符这种东西，拿到公堂上也做不得证物啊。”
“没错儿，符箓鬼神之说，在公堂上是说不通的。”文远也摇了摇头，“就算苗木匠以邪术杀了人，对于我们拿出的证据，官府也断然不会受理，或许就因为此，那个恶人才如此胆大妄为。”
文远是落地举人，对宋朝律法最是清楚。
听了我们的话，赵夫人象是泄了气的皮球萎顿在椅子上，眼中泪水顺着腮边滚落而下。
“赵夫人，你不要伤心。”我安慰赵夫人，又试探着问道，“你再想想，苗木匠可还有害人的实证没有？”
赵夫人摇了摇头，忽然她象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站起身来向我揖了一礼：“既然天师不愿助我一臂之力，就请你们离去吧！”
“赵夫人，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我站起身。
“不需要了，请吧。”赵夫人冷声道。
我没有想到，赵夫人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并且这般不客气地对我们下达逐客令。
文远唤道：“赵夫人……”
“我还有事，就不留几位了。”赵夫人打断文远的话，冲外面叫道，“来人。”
“夫人。”几个丫鬟应声入内。
“送他们出府。”赵夫人使了个眼色给丫鬟们。
“是。”先前引领我们进来的丫鬟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也不好再厚着脸皮留下，向赵夫人抱了抱拳，与李海、文远一起走出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