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顾大柱报信
幽深黑夜之中，顾大柱悄没声息睁开了眼。
感受着身旁两人的平缓呼吸，他小心挪动身子，撑着坐起来。
几天滴水未进，顾大柱身子瘫软，花了许久时间才走出了破庙。
离去之前，顾大柱还不放心回头看了好几眼，确认二人都睡得正香，才迈开步子。
他曾答应过娘，会回去看看她，想到此处，顾大柱不由红了眼眶。
自己离开之后，娘肯定会被官府刁难，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会不会生病，会不会死了都没人收尸……
还有自己儿子铁柱。
顾大柱抹去眼泪，被晚风冻红了的鼻尖瑟缩了两下，顾大柱提起力气，快步朝着记忆中的小路跑去。
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找到机会跑出来，这话要感谢被抓住的薛明，让李哥暂时放松了警惕。
寒风顺着呼吸灌入鼻腔，顾大柱不住咳嗽，终于站定在家门口。
可近乡情怯，伸出去的手知道将迎紫啊半空中都不敢敲门，到后来还是察觉到有人经过，怕被发现，顾大柱才偷偷溜了进去。
悄没生息推开房门，见着屋子里的火光，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娘晚上从来是不舍得生火的，害怕浪费，他心中升起不安，猛地推开房门。
“大……大柱？“
堂屋中正是刘婶子在捣鼓着灶孔，狗蛋躺在上边睡得正香。
久违的温暖让顾大柱瞬间流下泪来，飞扑上去惊人抱紧在了怀里，嗓音嘶哑：“娘……”
顾大叔也醒了，看着顾大柱，激动的不住咳嗽，可过一会儿就提了拐杖要上来打人。
“你这个逆子，你做什么不好，你居然通敌叛国，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有薛娘子和大家帮助，我和你娘都要死在牢里了！”
顾大叔骂完后又流出泪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婶子也不断擦着眼泪：“你这死孩子真是好狠的心，抛下我们二老一人就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测，你让我们怎么活！”
刘婶子始终不敢和大家说，她总觉得顾大柱能回来，摩擦着顾大柱消瘦的不成人形的脸颊，眼泪汪汪。
“可怜我孩儿，都瘦成这样了。”
顾大柱哽咽不成声。
“得让狗蛋起来看看他爹，狗蛋都快不认识你了。“
刘婶子当即就打算摇醒狗蛋，被顾大柱阻止：“娘，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们，知道你们好好的，我就满足了。我还要走……”
二老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瓢冷水，彻骨生寒，刘婶子哽咽不已：“为什么啊，我儿怎么就这么苦！”
顾大叔更是板着脸色：“你又要帮那敌国的人做事？顾大柱，你要是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不是。”顾大柱环顾着家里环境，毅然决然摇了摇头：“我要去告诉薛娘子，小心李哥，他们要烧毁咱们县的粮仓。”
顾大柱眼神坚毅，他不曾知道，薛娘子是个好人，家里甚至比自己在时更加温馨，看二老的样子也不像是日子清苦的模样。
顾大柱低下头去摸了摸狗蛋的脑瓜子，狗蛋也抽条了，身体飞快地长。
不用说，他也能感觉出来，家里过上好日子了，而这一切都是薛娘子和村民们的帮助。
他就算是再畜生，也不能再帮李哥做事了。
村里多了很多灾民，若是粮仓被烧毁了，肯定会又很多人被饿死，自己爹娘也会挨饿受冻。
“爹，娘，我想清楚了，我不会再做坏事了，不会再害人性命了。我把这一切都告诉薛娘子，我就去官衙自首。“
方才还厉声的顾大叔都忍不住偷偷抹泪：“好，好，你想明白就好，出来了咱们一样是好人！”
说罢来不及告别，顾大柱就匆匆往薛婉清家跑去了。
薛婉清见着来人，免不了惊讶，但看见顾大柱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并无恶意。
她依旧是和顾大柱保持了些距离：“你来做什么，你不怕我报官吗？”
顾大柱对这个帮助了爹娘的人摆出了最善义的笑容：“薛娘子，我不怕。”
“我这次前来，是想告诉你，明天傍晚李哥会烧毁县里的粮仓，薛娘子请早做准备，万事小心。”
许是因为天快亮了，顾大柱没有多言，匆忙离去。
薛婉清看着顾大柱离去的背影，心中疑惑，但事情严峻，当即就出发去往了县衙。
顾大柱回到破庙，在角落里躺下，还没来得及闭眼，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你刚才死哪儿去了？“
充满威胁的声音，顾大柱登时吓得打了个抖：“李哥……我尿急，出去撒尿了。“
“事多。”
李哥刚睡醒，还迷糊着，见着顾大柱从门外出来，才过来问了一嘴，立即就躺回去呼呼大睡了起来。
却未曾注意到顾大柱早就被寒风冻僵了的手脚，若只是出去方便，绝不会冷到这种地步。
顾大柱放缓呼吸躺下，眼睛却瞪大了看着眼前虚空。
他见到爹娘了，也向薛娘子报信了，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只要等到李哥被抓，自己就能回到南坪县，回到爹娘身边……
想到此处，顾大柱留下两行浊泪，烫伤了冰冷的脸颊。
傍晚顾大柱才悠悠醒来，此时李哥和薛明早已整装待发，手上拿着点火的火石，身上穿着黑色衣服，完美隐藏在夜色当中。
李哥不满看着顾大柱和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心中不快，啐了一口：“你就待在这而，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溜了，我就顺手做掉你爹娘。”
顾大柱立即跪坐起身，朝着李哥不住磕头：“李哥，我不敢，我不敢，我就在这儿等你。”
李哥知道用顾大柱爹娘最好拿捏他，扯了扯嘴角，就抓过薛明，趁着夜色出了门。
薛明在前面领路，朝着粮仓走去：“李哥，粮仓就在前面不远了，那儿平时都只有一个人看守，我把他揍趴下！”
李哥满脸鄙夷，快步前进。
可见到面前不下于十人围在了粮仓边上，火把将不远处照的如同白天，李哥登时怒火上涌，一把捉过薛明狠狠揍了一拳。
“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
薛明也慌了神：“不应该，都是一个人的，粮仓又冷，没人来看守的……”
可眼前的场景却是无法解释，李哥一声怒骂就打算将人提走，却听见了不远处的声音。
“站住！是谁？”
薛明也得知二人被发现了，汗如雨下：“李哥……这是什么回事？”
李哥简直想捏死薛明，听着越来越近的吆喝声，只好转过头去灰溜溜逃走。
薛明左右为难，最终还是怕死占据上风，在李哥的眼神威压之下选择了跟上。
刚一离开大家实现，薛明就声音颤抖着解释：“李哥，真不是我，我不知道那儿会有那么多人。”
别说是薛明了，李哥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距离村子不近的粮仓，却像是专门等待着自己一般，数人在那处巡逻着，实在是没办房让人不多想。
李哥低头扫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的薛明，愤怒之下一脚将人踹翻了过去，薛明又爬回来不住磕头求饶。
不会是这家伙……
李哥忽地回忆起早上顾大柱慌慌张张的样子，哪里是出门上厕所，分明是背着自己跑了一趟南坪县才对！
他步子加快，飞速跑回破庙，一脚将破败的门踹开。
薛明正气喘吁吁跟上的时候，就听见破庙里传来一声惨叫，面色瞬间苍白，整个人僵硬站原地无法动弹。
“李……李哥。“
等到李哥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还滴着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