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苍老
唐惯佑轻微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训斥唐氏的念头，在触及她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面容时，又从嘴边咽了回来。
“朕多日没来，瞧着皇后似乎老了许多。”
唐氏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面容，苦涩道：“妾身年老色衰，惹得皇上厌弃，是妾身的不是。”
唐惯佑朝她伸出手，唐氏愣了一瞬，还是将自己干枯得有些起皮的手递了过去。
“妾身听闻……”
唐氏话还没说完，唐惯佑就开口打断她道：“你现在是皇后，面对朕时，要自称臣妾。”
唐氏抬眸瞧着他，沉寂的眸子辨不出喜怒。
“皇上，臣妾问你一句话。”
“什么？”
唐氏：“如今你得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东西，可还觉得高兴。”
唐惯佑看了她一眼，冷肃的眸子比往昔多了几分威严。
“皇后既然病了，就好生养病，朕后面有时间再来看你。”
唐氏见他抽手要走，下意识攥住他的指尖不放。
“燃儿，皇上当真不要了吗？”
唐惯佑眉眼已经染了怒意：“来人，把皇后扶进殿内寻太监来看诊。”
“皇上！燃儿他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当真忍心看着他被顺成侯害死？”
唐惯佑冷着脸甩开她的手，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威严之余全是冷漠。
“你跟着朕多年，不会不知道朕性子……”
唐氏跪在地上，拽着他的袍角不放：“只要皇上愿意救出燃儿，臣妾愿意让出皇后之位，就此带着燃儿隐居他乡，再不露面。”
“荒唐！你是朕的发妻，燃儿是朕的儿子，朕岂会任由你们离开而不顾。”
唐氏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哭得不成样子。
“臣妾知道皇上之所以不愿意救燃儿，是怕自己为顺成侯所制。既是如此，臣妾恳求皇上特赦臣妾出宫，臣妾自己去顺成侯府求了顺成侯，求出燃儿。”
唐惯佑面色越来越冷：“你当那顺成侯是什么人，他是燕王之子！你真以为你现在跑出宫去，在顺成侯府门口闹上一闹，他就会将燃儿这么好的人质交给你？”
唐氏听了他这话，神色越发有些疯癫。
“皇上，我们把皇位让给顺成侯好不好，救出燃儿，我们一家人……”
唐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惯佑一脚踢翻在了地上。
“朕看你是彻底疯了！来人，把皇后拖进殿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几个宫人一拥而上，架着唐氏的两只手就要把她往殿内拖去。
心灰意冷的唐氏在这时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起初她的嗓音还压得低，到了后面便怎么也遏制不住。
“哈哈哈，皇后！我是皇后！你们听见了吗？我是皇后。”
几个宫人忙小声劝她：“皇后娘娘，你小声些，别惹怒了皇上。”
唐氏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尤自继续笑道：
“我是皇后！你们知道我这个皇后的位置怎么来的吗？我把我儿子送出去啦，我把我儿子送给了一个侯爷，然后我就可以当皇后了，哈哈哈！”
外边唐惯佑被她这话气得不轻，敬成唯恐唐氏真惹怒了唐惯佑，赶忙抱着拂尘便进了殿。
“我说你们都在干啥，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上！”
几个宫人刚将唐氏按进椅子里，听了他这话倒一时有些不敢动手。
敬成被他们吞吞吐吐的样子气得够呛，索性抢过他们手中的手帕，自个翘着兰花指就朝唐氏走了过去。
“皇后娘娘，得罪了！”
几张手帕塞进嘴里，唐氏很快便被堵得没了声音。
敬成见状依旧不太满意，当即又道：“去！寻几根软绳来，把皇后娘娘手脚都捆上。”
“敬公公，这可是皇后娘娘，我们这样无礼不太好吧。”
敬成抿着嘴唇回头瞪了眼说话那宫人。
“咱家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怎么做事还需要你教？”
“奴才不敢。”
敬成气得翘着兰花指戳了两下他的脑袋：“不敢就照咱家说的去做，要不然到时候皇后娘娘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连累了你们也跟着丧命，可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们。”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几个宫人闻言，也不敢再迟疑。
敬成等到唐氏的手脚都被捆住，确保她不会再胡言乱语连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人后，才轻轻弹了下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开口：
“行了，你们好生盯着她吧，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再解开绳子。”
几个宫人忙恭敬的应了声”是”。
等到将敬成送出去，一个在唐氏跟前伺候的大宫女，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们说皇后娘娘该不会真的疯了吧？皇上这才登基多久，皇后就被逼疯了，那些朝臣还不得用折子把皇上给淹没了。”
“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能知道，左右瞧着皇后娘娘如今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大宫女雪燕不知想到了什么，当即不安的拧了下眉：
“你们说，皇上会不会起了要废后的心思？”
站在她身边的太监闻言，吓得赶忙捂住了她的嘴。
“别瞎说，你不想活了！”
雪燕：“我就有些担心……”
“你就是再担心，这种话也不能往外说。”
雪燕有些烦躁的扯了下手中帕子，坐到一旁台阶上：
“你们难道就不会觉得憋屈吗？按理说，我们娘娘才是皇上的正妻，可自打皇上登基起，娘娘就被禁了足，小皇子也没了踪影，反倒叫月霞宫的那只狐狸精处处占尽风头。”
边上那太监见她越说越口无遮拦，脸色都被吓得变了好几瞬。
“我说姑奶奶，这可是在宫里，有些话不兴说的！”
雪燕气得将手中帕子砸到地上：
“有什么不兴说的，她本就是只狐狸精，害死了先帝不说，现在又来勾引皇上，还叫我们娘娘与皇上离了心。像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活该送出宫给先帝守陵去。”
月霞宫里，一袭白衣的苏烟静立案桌上，手下轻轻翻动着宫人给她送来的最新书画，看到有趣之处，她就展眉一笑。
明明已年过三十，瞧着却比二八年华的少女，更加灵动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