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归家

杜晓雨坐动车回了家。

杜晓雨的家在W市新区，在城市的北边，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小区里很多杜晴川的同事，晓雨下了个公交车，进了小区之后，遇上好几个认识的，一路打着招呼回了家里。

程爱莲看到晓雨回来，很是高兴，拉着晓雨一个劲的问她这一路上累不累，晓雪跟同学去了图书馆，中午也没有回来吃饭，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多了，程爱莲说：“待会咱们俩去超市，买些排骨回来，我给你们俩做红烧排骨吃。”

晓雨看着程爱莲的脸色，说：“阿姨，你这几天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程爱莲笑着说：“我好多了，咱们去你爸爸的单位，把你爸爸的东西整理一下，你爸爸的秘书来电话，说你爸办公室还有一些私人物品，让咱们带回来，也算是你爸给咱们留下的一点念想。”

晓雨点了点头，看了看挂在屋里墙上父亲的照片，心里一阵的发酸，强笑着对程爱莲说：“阿姨，我把行李先放到房间里，我这次回来能待二十多天呢，对了， 我还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支教活动，要去一个乡镇中学工作一年，阿姨，晓雪的通知书来了您带着晓雪去Q市，咱们在一起还能有个互相照应。”

程爱莲听了，笑了笑，说：“晓雨，这个家呀，是咱们一家四口的家，你爸爸虽然不在了，但是阿姨还在呀，以后阿姨就在这个家里守着，你跟晓雪什么时候回来都成。”

晓雪提着行李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栋四室两厅两卫的房子，南边三个卧室，北边的卧室被杜青川当成了书房，晓雨跟晓雪的房间格局一样，都是一张一米半 的床，装修的时候打的推拉门的衣柜，然后就是一个书柜带着整面墙的书橱。

晓雨进屋之后就把房门关了起来，把行李箱放在床边，坐在书桌钱的椅子上，看着放在书桌上一家四口的合照，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又不敢哭的声音太大，生怕程爱莲听到了，隐忍半天，哭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疼，心里的难过差了很多，这才擦干净了眼泪，把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挂到衣橱里面 。

杜晓雨把东西整理好了，程爱莲就在门外敲门，杜晓雨赶紧换好衣服，陪着程爱莲去小区附近的一个超市。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太阳依旧是很晒，程爱莲给晓雨拿了一顶草帽扣到头上，说：“外面太阳晒 ，你戴着这顶帽子。”

晓雨戴着帽子，跟在程爱莲 的身后，两个人就下了楼往外面走。

刚出了单元门，一个杜青川的同事看到程爱莲跟杜晓雨，赶紧过来，杜晓雨见了，喊了一声阿姨，那个阿姨拉着程爱莲的手，说：“晓雨回来了啊。”

看那个阿姨找程爱莲有话要说，晓雨就往前面走了走，等了一会，程爱莲才跟那个阿姨告了别，跟着走到晓雨这边。

程爱莲叹了口气，说：“你李阿姨啊，说你奶奶那边有人给他们单位打电话，问你爸的情况呢。”

晓雨听了，说：“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人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多么亲热。”

程爱莲说：“我也不知道就这样把你爸爸留在这里是好还是不好。”

晓雨说：“阿姨，我爸爸小小年纪就被家里给送到南边插队，一去就是十多年，好不容易考大学回了京城，他们还不让我爸爸回家里住，说家里没有地方，后来我爸跟我妈结了婚，就住在我姥爷给我妈留的房子里住着，我爸跟我妈离婚，也是因为我奶奶他们太闹腾，我妈那个人又太孤傲，您以后不要理他们。”

程爱莲说：“我跟你爸爸结婚这么多年，就回去过两次，有一次还被你奶奶给撵了出来，有时候我觉得你爸挺可怜的。”

晓雨说：“就是啊，我刚回来我爸带我回去看我奶奶，我奶奶骂我是赔钱货，打那我就不再回去，阿姨，以后咱们跟京城那边就散了吧，京城的人打电话过来，估计是想要从咱们这里要钱，我奶奶那个人，别的看到不重，就把钱看得重，再来找你你先不要应承，先拖着，看看他们是想要做什么。”

程爱莲笑着说：“你这一回来，我都觉得有了主心骨了。”

晓雨一米七多个子，程爱莲也就一米六多一点，晓雨一边走，一边揽着程爱莲的肩膀，说：“我可不就是你的主心骨嘛。”

俩人走到超市，买了排骨，又买了一些青菜水果，这才提着买好的东西往回走。

到了家里，杜晓雨才发现微信有信息过来，打开一看，是钟思睿发的，钟思睿说自己去医院才知道杜晓雨出院了，问杜晓雨现在在哪里。

杜晓雨拿着手机，不知道要怎么回才合适，自己跟钟思睿，就见过几次面，在一个病房住了两天，杜晓雨觉得自己跟钟思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论是学历，还是工作，两个人都是格格不入的。

思前想后的，杜晓雨才给钟思睿回信息，说自己回了家里，信息发出去之后，接着就有了回信，钟思睿说等自己从京城回来了再来找杜晓雨。

杜晓雨现在没有开始新恋情的打算，觉得等开了学，自己去了李各庄中学，这些事情自然就没有什么后续了。

程爱莲回来就进厨房忙活晚饭，晓雪从外面进来，看到姐姐晓雨回来了很高兴，拉着晓雨的手，说：“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这次要待几天呢？”

晓雨说：“我得待二十多天呢，等你通知书来了，我带着你一起去，我还打算要买一辆车呢。”

晓雪听了，惊讶的说：“姐姐，你要买车吗？怎么突然要买车呢？”

晓雨就把自己要去支教的事情说了，晓雪忧心的说：“姐姐，为什么是你去那里待一年呢？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人欺负你呀？”

晓雪笑着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去的，那边的环境好，周末了我就接了你去，我听说那边还有一个码头呢，那出海的船回来都是在那边卸船，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海鲜。”

晓雪听了，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晓雨，晓雨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操这些心了，姐姐打算把攒了这么些年的稿费都提出来买车，到时候我要请你跟孟琪一起陪我去4S店挑选一辆，你觉得怎么样？”

晓雪说：“姐姐，我把我攒的压岁钱也给你吧，我跟你说啊，已经两万多了，别人都不知道我有多少钱呢，我就跟你说。”

晓雪是个很仔细的小姑娘，从来不乱花钱，压岁钱，平日里家里人给她的零花钱都是攒起来，还给自己做了一个账本子，什么时候收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花了多少钱都好好的记下来，家里人都说晓雪会过日子。

晓雨说：“我攒了十几万的稿费了，买车够用的，你那钱呀，还是留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晓雪说：“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买了，还用得着我自己买吗？再说平时用到的东西我已经都齐了，以后倒也不用再花什么钱了。”

晓雨笑着说：“我呀，真的用不到你的钱，自己好好的拿着，听话啊。”

程爱莲已经把晚饭做好了，过来喊两个姑娘去吃饭呢，吃饭的时候晓雨把自己想买车的打算跟程爱莲说了，程爱莲说：“这是好事啊，有辆车自己还方便呢，我支持你，当年我把你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你妈留给你的钱你买房子的时候都买花完呢，待会我把存折给你。”

晓雨说：“阿姨，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稿费就够用了，平时还有工资，那钱真用不上，您就好哈的保存着吧，阿姨，以后就是咱们娘仨相依为命了，您看看咱们是不是买个合适的门头房，平时就用来收个租，也算是一个来钱的道。”

程爱莲说：“我跟你爸这些年没有攒下多少钱，我有工资，以后退休了还有个退休工资，够用的了，只是以后不能给你跟晓雪准备多少嫁妆。”

晓雨说：“阿姨，我们这个还早呢，您不用操心太多，再说我除了工资，平时还有点稿费可拿，每个月能攒下不少的。”

程爱莲把碗放到桌上，说：“你爸这一走呀，咱们家的日子以后就不像原来那样好过，好在咱们这个小区有很多我跟你爸的同事，大家平日里关系好，有什么事情还能有个照应，我自己在家里住着以后你跟晓雪在外面也不用担心我。”

翌日，程爱莲带着晓雨跟晓雪去了杜青川的单位，到的时候，单位里的领导已经带着人在办公楼前面等着了，见到三个人来，赶紧上前迎着，简单的寒暄几句，就带着往杜青川的办公室走。

杜青川的秘书李秘书一直陪着，他跟程爱莲很熟悉，带着到了杜青川的办公室之后，说：“程主任，杜书记办公室里有一些衣服，还有两本影集，再就是一些书籍。”

杜晓雨从来没有来过杜青川的办公室，不光是杜晓雨，就连程爱莲都没有来过，杜青川是个把工作跟生活分的很开的人，从来不把工作带回家里，也不会把家里人带到办公室里面。

晓雨看到放在办公室茶几上面的那两本影集，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了，拿起一本翻开来，都是一些年代很久远的照片，有杜青川插队当知青的照片，也有杜青川考上大学之后跟自己的同学们在学校门口的合影。

另外一本影集要稍微的小一些，晓雨翻开之后，才发现，这本影集里面都是杜青川跟自己的妈妈的照片，不过后面有一张是杜青川抱着一个小男孩跟妈妈一起合影。

这张照片一看就不是自己，晓雨拿着影集，喊了程爱莲一声，说：“阿姨，这个小孩子是谁啊？”

程爱莲拿过影集，仔细的端详了半晌，说：“不知道呢，这个是你爸爸，这个女的是你的妈妈，这个小孩子长得倒是跟你小时候很像，不过你六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你的爸爸，肯定不是你。”

杜晓雨看着照片，觉得眼前一阵迷雾，她知道父母之间有问题，要不然也不会离婚之后妈妈去了国外，然后过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就算是把孩子生下来，也不跟爸爸说一声，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带着到了六岁，要不是因为妈妈出了意外，自己在国外没有人照顾，估计自己的妈妈会一直不会跟自己的爸爸说自己的存在的。

晓雨问程爱莲：“阿姨，我爸爸有没有跟您说过他跟爸爸的事情呢？”

程爱莲摇了摇头，说：“你爸爸这个人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个闷嘴葫芦，事情都放在自己的心里，从来不跟我讲。”

杜晓雨仔细地端详着那张照片，真的想不出来这个小男孩是谁。

把杜青川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程爱莲看着已经清理空的空间，很是伤感的说：“你们的爸爸呀，当年从京城来到咱们这边，一个人在你们姥姥家那边的镇上工作，二十多年快要三十年了呀。”

杜晓雨搀扶着程爱莲，眼里含着泪，她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这些历时了，杜青川刚从京城过来的时候，在程爱莲家所在的那个镇上工作，一开始工作很不好开展，杜青川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把工作展开，杜晓雨被程爱莲从国外接回来的时候，跟着在那个镇上住了两年多，后来杜青川因为工作能力突出，调到了县城工作，一家人这才从乡镇搬到县城，晓雪就是搬到县城之后才有的，那个时候程爱莲嫁给杜青川已经好几年了。

程爱莲转过身来，擦了擦眼里的泪，说：“你们的父亲呀，没有忘了自己的初心，他给你们姐妹两个做好了榜样，孩子们，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的父亲。”

晓雨跟晓雪含着泪点了点头，旁边好些杜青川的同事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大家也是一脸的沉痛，程爱莲带着晓雪跟晓雨，对着杜青川生前的同事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这才带着东西，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