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酒池肉林（1）
他解释道：“奴才刚闻到那气味时便立刻警觉了，一直在观察香味从何而来，发现那些屋里并没有香炉、香薰这类东西……后来发现沿路都种了这些红花，开得特别艳丽的地方，香味就会浓郁一些。您看，这里几乎种满了。”
上官瑜闻言，压下心里的怪异，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道：“还是小心些。”
常德道：“是，奴才明白。”
雕刻螭吻吞云的大门已经重新被阖上。
萧衍摇着折扇，彷如富家公子哥在后花园闲庭信步，不见丝毫谨慎慌乱。
这里与刚刚那书香之地又有些不同，并不是进了螭吻吞云的铁门就能看清里头全貌。
走进去后，是一条大约有三丈长的游廊过道，再进去，便能看到一整面绣螭吻吞云图案的姜黄色帘幕自顶悬挂而下，隔绝了室内外。
萧衍先一步到了跟前，摇着折扇等着他们过来。
“俞兄，常兄，准备好了吗？”萧衍见他们到了跟前，笑着戏谑道。
上官瑜神色未变，只是黑眸中闪烁的光忍不住透出一丝隐隐的紧张。
这次等着他们的不知又会是什么？
常德上前一步，将上官瑜挡在身后：“准备好了。”
萧衍闻言，唇角一勾，收了折扇，然后用扇柄挑开了明黄色的帘幕……
一股荒诞淫靡之气扑面而来。
他不自觉微蹙了蹙眉，收起了散漫的心。
常德脸色亦是一变，只觉全身血液突然似被点燃一般，沸腾得厉害，心脏更是不受控制剧烈跳动起来……
他快速调整内息，极力压抑下这股不明所以的骚动。
上官瑜用手掩了鼻息，这味道有种令她说不出来的心慌、恶心。
萧衍难得正经道：“大家当心些。”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上官瑜见常德未动，走近些，发现他面色有异，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常德顿了下，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道：“没事。少爷，奴才先进去吧。”
上官瑜不置可否，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走了进去。
室内有些偏暗，只有入口处设置了几盏廊灯，一路往内，均是由硕大的夜明珠当照明。
有声声丝竹之音传来。
走没多久，便见偌大的空间内，在中央的位置搭了一个高台，有七位身着暴露的舞女正在上面扭腰摆臀，跳着妖娆的舞姿。
似乎察觉到新的访客，她们睁着迷离的双眸轻佻看向他们，然后伸出光洁白皙的纤纤玉臂，朝他们魅惑的勾着手指。
高台的左右两侧，每隔半寸，放置一张楠木平头案，上面分别都摆上了茶色糕点、瓜果，还有翡翠制成的酒壶和酒杯。
粗粗一看，几近大半的平头案前都有人。
有些男人已瘫倒在案桌上，喝得七倒八歪，扔不忘抓着酒壶。
还有些男人，搂抱着衣衫半褪的女子，脸上漾着荡漾的笑，手不老实的伸进女子胸前，一边揉捏把玩着，一边说些不堪入耳挑逗的话，专注得与那些女子调着情，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些人的到来。
甚至还有更过分的，直接当场将女子衣裳扒了，隔着案桌大汗淋漓的起起伏伏。
于是，丝竹之音下又藏了女子娇媚羸弱，似愉悦又似痛苦的呻吟声……
高台的前方，是一个极大的方方正正的水池，此刻里面也有很多人。
几乎每个男人身边都围了好几个身材妖娆、相貌美艳的女子。
这些女子身上着一件白色丝质里衣，被水打湿后，衣服已几近透明，白皙的肌肤若影若现，尤其胸前的两抹高耸更是诱人采撷。
她们或抱着男人的手臂，或勾着男人的脖颈，将香唇送上去……
上官瑜只觉有什么往头顶冒，脸上腾得烧红了起来。
她自喻遇事算得上处变不惊，但这样的场面，却是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一时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放。
尤其身边还有两个同她一道来的男人，她更觉尴尬难堪，一时连抬头看他们什么反应的勇气都没有。
突然，常德越过她，往前走去。
上官瑜一愣，忍不住唤道：“常德，你想做什么？”
常德却并没有回她，连头都没动一下，直直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整个人像被勾了魂一般。
上官瑜心底一凛，顾不得多想，上前便要去拉他。
常德木着一张脸，黑眸却亮得惊人，迸发着炽热灼人的渴望……
他双眼直直看着台上那些扭着水蛇腰，朝他勾着手指的美人，心底越加焦灼难受，极易想要找到舒口解放。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他露出不耐烦之色，连看都没看拉的人是谁，直接一把挥了出去。
上官瑜当场踉跄后退了数步，若不是背后一只手突然将她扶住，此刻怕已经直接扑地上摔个狗吃屎。
她抬眸望去。
萧衍漆黑如深海旋涡的黑眸直直看着她，眼睛里还有未散完的灼热。
不会也中招了吧？
上官瑜有些害怕，小脸紧紧绷着，清亮的剪眸小心的打量着他的神色。
“好看吗？”萧衍眼神终于恢复清明，莞尔一笑，出口又是戏谑的话。
上官瑜见他一如往常讨人嫌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离远了一步，试探问道：“你没事？”
萧衍摇着折扇，笑道：“俞兄没事，萧某岂敢有事。”
上官瑜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若她猜的没错，他们自进入鬼域闻到的那些淡香，有激发人心底欲望的功效。
一如开始的方晟。
他应是想要考取功名的秀才，所以在看到例年的科举考题以及今年的押题后，突然就陷入了魔怔。
他心底最大的欲望被引诱，被放大，直至迷失了自己。
那间书屋里伏案疾书的男人应皆是如此。
......
她似乎终于有些懂“鬼域”二字何意。
过了功名关，还有美人关等着.......
正如那蓝袍老者所言，人心如鬼域，每个人心中皆有欲望，或大或小......
淡泊名利、看淡生死、无欲无求，能见圣贤者，世间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