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母亲的故人
打发了那几个找事之人，宁红叶听到身后这带着惊讶疑惑的叫声，微微皱了眉头转眼看去。
“你们是在叫我？”
宁夫人？她虽也姓宁，可尚未出嫁成家，如何都担不上夫人二字，这人该是认错了人。
那老妇人看着她的眉眼，眼睛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也忘了回她的话，还是一旁的年轻姑娘反应快些。
“宁夫人去世好些年了，娘莫要胡说！这位姑娘同宁夫人不过长得有些相像罢了！”
说罢又向着宁红叶一行磕头道谢。
“谢谢贵人救农妇一家性命，今日若不是遇上贵人，我们一家只怕难逃那刘氏的责难！农妇身无长物，做的饭倒还能入口，天色渐晚，还请贵人到我家中用些膳食再赶路不迟！”
山下有马车等候，车中暖炉点心什么都不缺，宁红叶自然不会应她之邀，只是……
“方才听你们说宁夫人，可是盛京宁府早已病故的宁姜氏？”
她母亲忘了所有事情，唯独记得自己姓姜，只可怜只记得姓，忘却了名，自入了宁府后，旁人便都以宁夫人或是宁姜氏相称，连那墓碑之上，写的也不过是宁姜氏罢了。
那老妇人听到自己耳熟的名字，这才缓过神来，急忙点头。
“对，就是盛京宁少卿家的宁夫人！姑娘也识得？”
方才恍然一眼，只觉是宁夫人活过来了，可如今细看，又觉得眼前姑娘那双眸子明亮如晚星，向来温婉的宁夫人眼里总是带着些忧愁，到底不是一个人！
宁红叶点头。
“那是我母亲。”
当初父亲官拜少卿，不过四品，也是得以沉冤昭雪回京之后圣上为了补偿，这才越级提拔，是以这老妇人说的宁少卿，确实是她父亲。
且她看这一家老小身边被人打翻了的木篮子里装的是鲜果香火，又见这老妇人一眼将她认成了宁姜氏，便猜测方才在母亲墓前看到的那些鲜果该是这家人放下的。
难不成此人还是母亲旧识？
还没等她多问，便见那老妇人突然哭了起来，红着眼睛看着她。
“好、好！大小姐长得这样好，宁夫人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老妇人自顾自的低喃，宁红叶那耳力，自然是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看来，此人确实认识母亲。
既然是母亲旧识，那倒是也不好直接这般离开。
“婆婆像是认识我母亲？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再耽搁下去，只怕不好入城门，不知婆婆方不方便随我入城住两日？”
毕竟如今她脑海里关于宁姜氏的记忆少之又少，她倒是想多了解一些。
这老妇人这也是头一回见她，竟不惧怕，当即便应下来，只让那年轻姑娘和小孩子先回家去，却又被宁红叶拦了下来。
“方才那些人不像是什么善类，姑娘同孩子回家之后难免会再遇上那群人，不如一同入城去，家中若还有旁人，一齐带上也无妨，我会替你们安排好住的地方，之后再慢慢作打算。”
来时只有宁红叶一个主子，自然也只有一驾马车，是以回城的时候那老妇人并着孩子、年轻姑娘与宁红叶乘车，杏儿出去同车夫一起驾车，到底是赶在日落城门闭之前入了城。
“……当年夫人去世不久，老爷便入了诏狱，庄子被官家收了大半去，还剩下些都是夫人私有的田庄。二夫人拿着房契地契来的时候，将刘氏一家也带了过来，把所有庄务变卖给了刘家，我们这些从前的府中旧奴说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的田产被她变卖。刘府的人跋扈，自有管理庄户的管事，便也没再用我们，我们一家只能在附近的村子里安家，靠着同刘家租些田地种粮食为生。”
“这两年天干物燥，农户收成也不好，偏刘家那些没良心的还要多收佃租，村里有一户算一户，都是外出打工赚了银钱回来交这佃租，实在是连吃饱饭都困难！我家儿子出去也有半年，可工钱不多，入了冬活计少，工钱也少，便惹了刘家不满，是以才有了方才小姐看见那事儿，也是亏得小姐出现，才救了我们一家免受生离之苦！”
马车上，老妇人和年轻姑娘你一言我一句，倒是将事情说了清楚。
至此，宁红叶才知道她同二夫人之间的仇还不止一桩。
不过能遇上从前府里侍候过母亲的旧人，于她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李婆婆从前照顾过母亲、替母亲做事，在我离京这数年之间也不忘年年去为母亲扫墓，这份恩情，红叶铭记于心。”
“方才李婆婆也说了，那刘家人跋扈，今日被打了定然不会甘心，日后只怕会去找你们一家的麻烦，那村里暂时不回去的好。我在这城里有家酒楼，倒还有几个空屋子，婆婆同嫂嫂便暂时去楼中住几日，旁的事情再做打算。”
有了主意，宁红叶便吩咐车夫直接驾车去半闲居。
盛京没有闭市之说，到了时辰关城门，可街市却能彻夜不休，此时天幕已黑，却是半闲居正热闹的时候。
“小姐来了！？”
小买坐在柜台后面，看见宁红叶走进来便欣喜上前相迎，算算时日她可好几日没见到小姐了！
宁红叶同她一笑，让她将李婆婆带去后院安置，便上了三楼的账房等她。
小半盏茶喝完，房门被人推开，却不是小买，而是满脸苦色的顾沧澜。
“一日不见，为夫好想你啊小叶子！”
顾沧澜说着便要扑过来，南乔的动作比他更快，还没等他靠近顾红叶，手里的软鞭便迎了上去。
“诶诶诶？你这丫头好不识相！怎么又要同我打！”
小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两道身影在屋子里缠打，惊讶之余问了句：“刺客？来杀小侯爷的？”
小买还没见过南乔，这是错认她为刺客了。
宁红叶有正事同小买说，也没时间对南乔的身份多做说明，便随意解释一句。
“比武切磋罢了，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