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对不起
周牧珩捂住自己的左眼，一阵天旋地转后，所有人都朝他涌来，耳朵顿时被嘈杂的声音充斥。
“周公子，周总...”卢轲没想到打个球竟然能出这样的意外。
厉星时几乎是第一时间扔了球拍，他大踏步的跑向周牧珩，中间还来了一次完美的跨栏。
他拨开人群，蹲到周牧珩身边，能从他没有合拢的指缝里，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冰袋！”厉星时大喊。
卢轲已经叫人把冰袋拿来了，厉星时喊完，就有人把冰袋递到他手里。
厉星时握着冰袋，语气却比冰袋还要冰：“手拿开，敷一下。”
周牧珩用那只没受伤的眼睛瞧他，他还能跑过来关心他？真是活见了鬼了。
“死不了。”周牧珩一手捂眼，一手撑地站起来，“又他妈不是没被打过。”
说着他就朝场地外走去，西服也不要了。
厉星时快走几步追上他，拦在他面前，“别犟！”
语气稍微温和了些许，但相较于上一秒的十分冰冷，当下的温和仍旧不过是九分冰冷，一分愧疚而已。
“闪开。”周牧珩厉声喝道。
厉星时不理会他跟个凶兽一样，上前一步就要把他那只捂着眼睛的手拿下来。
不成想周牧珩一下子就火了，他推了厉星时一把，自己也后退一步，骂道：“别他妈碰我，假惺惺的。你丫就是故意的。”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卢轲见势不妙，小碎步跟在周牧珩身后，一边道歉，一边解释：“小厉应该不是故意的，周总你别生气，我代他跟你道歉，我送你上医院吧......”
卢轲像个受气包一样，开业第一天，他就跟个哈巴狗似的，在人家身后摇尾乞怜，这都他娘的什么事啊。
周牧珩感觉眼睛周围全都肿了，这要是一球捶到他眼珠子上，他估计就费了。
厉星时，这笔账老子日后好好跟你算。
他是被司机送来的，可现在司机还没来接他。
他转头看着身后的卢轲，倒是蛮客气的说：“那就麻烦卢老板了。”
卢轲像得到宽恕的罪人一样，姿态那叫一个低，又是给人开门，又是说好听的。到了医院，也是鞍前马后的跑腿。
医生给周牧珩处理的时候，卢轲猫在一处角落里给厉星时打电话。
“市一医院，赶紧来...哎呀我的小少爷，你能不能为我想想...好歹是你把人搞成这样的啊...你不露面算怎么回事...得得得，你爱来不来，你们都是大爷...”
要不是有窗户拦着，卢轲觉得他敢从二楼跳下去。
他是两头哄，两头不是人。
看来，人是不能贪心的。他好不容易说服他老子要周氏总裁来给他的开业仪式充充门面，没想到老周总日无暇晷（gui三声形容没有一点空闲的时候）派来了小周总。
小的就小的吧。听说周牧珩喜欢打网球，他就投其所好，让自己新签的球员陪他来一场。
他无非就是想要跟周家搞好关系，日后有求于人的时候，不至于太低三下四而已，谁能想到，厉星时竟然把人给伤了。
关键是厉星时他也不能惹啊，俱乐部得靠他挣钱，惹急了，撂挑子走人了，他还指望谁啊。
处置室里，周牧珩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任由医生摆弄他。
“哎呦，这肿的可不轻啊，这得多大的仇，能下这么狠的手...”医生都不寒而栗：“先办个住院吧，这肿可得消几天呢...”
什么仇？他也想知道。
明明当年他他妈的跟个绝情种一样，一声不响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他反倒像个受害者？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的苍黄翻覆。
卢轲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周牧珩那只受伤的眼睛，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医、医生，他这眼球没事吧？”卢轲小心翼翼的问。
“目前看是没什么事，等消肿之后，再做个全面检查。”
“我这只眼睛五年前就受过伤。”周牧珩蓦然说：“跟现在的位置差不多，也是被网球打的，所以，麻烦医生到时候给我好好查查，我怕我瞎了。”
医生听了，倍感同情，当即表态一定会对他负责。
“办个住院，到病房躺着吧。我这还得接待其他病人。”
卢轲听了医生的话，二话不说又跑去办住院。
等到厉星时来的时候，周牧珩已经在病房里了。
他刚推门进来，就被卢轲拉到病床前：“小厉，你陪周总说说话，我去外面买点午饭。”
厉星时还不知道卢轲那点心思，不就是想要他给周牧珩道歉嘛。
卢轲走后，二人相对无言。周牧珩虽然闭着眼睛，但也知道来人是厉星时，他走路声音略比别人重，他老早就知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厉星时打破沉默，“我以为你会站起来。”
周牧珩哼笑了一声，没说话。
厉星时看着周牧珩那触目惊心的红肿，总归觉得是自己失手，于是又说：“对不起。”
“对不起？”周牧珩重复这三个字，觉得可笑至极：“有生之年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三个字，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你不觉得这三个字太轻飘飘了吗？你欠我的，何止对不起？还是说，你觉得只要说了这仨字，就能让一切一笔勾销？”
一米八几的个头在厉星时那个圈子里不算高，但是跟周牧珩一比，他比人高半头。
他又是站在病床前的，整个身形罩住周牧珩。
周牧珩的一字一句，都以最快的速度，最近的距离钻到厉星时的耳朵里，他总觉得这话刺耳难听。
“我的对不起，仅限于今天把你伤到。”厉星时俨乎其然：“至于其他的，我并没有觉得我有哪里对不起周公子。”
“既然没有，那你来干嘛？一记球而已，我他妈又不是受不住，比赛嘛，受伤难免。五年前你不是打的比这还狠，好像也没说对不起啊。”周牧珩偏了偏头，给了厉星时一个侧脸。
厉星时不受他这个气，转身就往外走，走到病房中央，他终是停下脚步，背对着周牧珩嘲讽的说：“你们周家人，还真都是擅长胡搅蛮缠。”
没等周牧珩从这话里咂摸出味儿来，就听病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