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没有答应
周牧珩竟有一瞬间的微怔。
他知道他爸一直反对他喜欢一个男人，他跟厉星时在一起时，他爸也不是没有阻挠过，可他那时候早就坚定了与厉星时在一起的决心，别说他爸，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可能把他们分开，最后周江索性也就不管了。
所以厉星时亲口说出来后，他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我、爸、找、过、你？”周牧珩一字一顿的问。
厉星时其实并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周江是周牧珩的父亲，他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幸福，做什么，厉星时都能理解。
但是四年前分手这事，他的确欠周牧珩一个交代。
毕竟这种事，没有让别人代替的道理。
厉星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是。找过。”
“什么时候？”周牧珩推算了下时间：“出国比赛前夕？”
厉星时用沉默代替了承认。
“他让你跟我分手，所以你就答应了？”周牧珩就要失控，他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下：“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答不答应。”
厉星时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周牧珩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他走到哪，他跟到哪。
“你他妈说话啊。”周牧珩把人堵在厨房狭长的空间里，仰头看着厉星时，眼角开始发红：“你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吗？啊？每每想起你不告而别，让别人通知我分手这事，我都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是想起咱俩在一起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我又不忍责备你半句。我每天都在为你的消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我靠着这些自问安慰艰难的度过了一千四百五十六天。”
周牧珩终是低下头去，不再看厉星时那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睛。
“我甚至想过，你或许已经在国外结婚了，有了孩子，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会祝福你。或者，你有了更好的人，那也没关系，只要他对你好，怎么着都行。”周牧珩抑制不住，低泣起来：“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给我说明白讲清楚啊。我周牧珩在你心里难道就是个无赖，我要赖着你吗？”
“......可我还是愿意等你，我把自己困在那个自己编织的牢笼里等你。虽然我不知道我的刑期有多长，但哪怕等一辈子，我都要等，不为跟你旧情复燃，只等你的一个解释。到今天了，你还不能给吗？”
厉星时心如刀绞。
他低头看着周牧珩，看着他此时颤动的肩膀，他是多想把人搂在怀里，告诉他，一千四百五十六天，他同样是艰难且痛苦的。
尤其是禁赛的那两年，他简直生不如死。
但这一切都没有必要让周牧珩知道。
他只想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从未让别人来掌控过。
“我没有答应。”厉星时的话响在周牧珩的耳边，他说了好几遍我没有答应，最后竟声如蚊蝇：“我真的没有答应。”
周牧珩猛然抬头，眼角还带着泪，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
厉星时说：“你爸的确找过我，要我离开你。但那时候，我正要出国比赛，你也才进周氏工作不久，又负责一个重要项目，我不想这件事干扰我们，想着等我比赛结束，等你项目完成，再一起商量着办。”
这是俩人自重逢以来，厉星时语气最温柔的一次。
可这话蕴含的信息又极多，以至于让周牧珩完全忽略的他的温柔。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不回来？”周牧珩盯着厉星时，一瞬间，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电影般的在他脑海里回放：“你说你去比赛，可那场比赛却压根没有你的身影出现，我之前问过卢轲，他说你被禁赛过？那是不是那场比赛出了问题？”
厉星时把人推开，走出厨房，来到阳台，喂了龙猫。至此就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周牧珩并不傻，厉星时的沉默足以证明他的猜测。
可是他并不打算追问了，如果真是那场比赛出了问题，那么对厉星时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他不能再去揭他的伤疤，更不能在他伤口上撒盐。
为什么禁赛之后，他就留在了国外。从前在队里他是众星捧月，如今却孤军奋战。还有，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
周牧珩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可他选择了就此打住。
他了解厉星时，他不愿意说，任谁都撬不开他的嘴。
他要真想知道，就该自己去查。
厉星时从阳台上回来，看着周牧珩，说：“我家里没什么东西，带你到俱乐部吃早饭吧。”
“不用了，我回家。”周牧珩说。
他现在必须要回去，要跟他父亲对峙。
“那...”厉星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摸了摸鼻子。
这件事被拎出来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就陡然发生了变化。他好像对周牧珩再也凶不起来了。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温柔，这辈子也不过是只为一个人。
“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周牧珩换了鞋，拿了外套：“昨晚谢谢你。”
“以后少喝点酒，能不喝就尽量别喝了。你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厉星时也蹲在他身边换鞋。
出门之前，周牧珩看到了架子上那颗网球。
他不敢臆测厉星时留着它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毕竟四年了，能改变太多事。
俩人出了小区就分道扬镳了，周牧珩昨晚喝的多，今早又没吃饭，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必须要去见他爸。
这个时候，周氏董事长还没上班，周牧珩直接去了他爹的别墅。
周江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他还延续着古老的做派，因为不喜欢从电子产品上获取时下热点新闻。
周牧珩推门进来，径直去了餐厅。
父子俩好几天没见了，难得早饭的时候碰到一起，周江赶紧吩咐周嫂添置碗筷。
“不用麻烦！”周牧珩看着他老子，“我来问你几件事。问完就走。”
周江缓缓放下报纸，有些不耐烦的说：“让你陪我吃个早饭就这么难？”
周牧珩拉把椅子坐下，拿过一个三明治，三口两口就给吞了下去。
“这样行了吗？”周牧珩瞪着他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