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三章 无望
厉星时和周牧珩回到临冬时，已将近晚上九点。
这个时候的苏栾正在为卢轲的母亲准备第三次晚饭，前两次都被他妈愤怒的打掉了。
他一个人在厨房准备食材，耳边充斥着卢轲妈妈不堪入耳的怒骂声。
就在这时，卢轲忙完一天的工作，推门进来。
“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干点什么不好？非要缠着我儿子。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两个男人可以谈恋爱这种荒唐事。你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现在出去都没脸见人。算我老太婆求求你，离开卢轲吧好吗？”
卢轲换了鞋，没理会老太太的谩骂，径直去了厨房。
苏栾面无表情的择菜，看到卢轲进来，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今天回来的有点晚。”苏栾说。
“开了个会。”卢轲走过去把苏栾手里的菜拿过来，“我来弄吧，你去歇会儿。”
“那咱俩一起，这样快点。都这个点了，老太太还没吃晚饭，肯定饿了。”
“今天扔了几回？”卢轲问。
“早饭和中饭都给扔了，保姆又给重新做的，晚饭这是第三次了。”苏栾低下头，不禁的长出了一口气：“今天是我照顾她的第三天，说实话，一点进展没有。她看我还是跟看个仇人一样。”
“刚进门我听见了。”卢轲轻声说：“委屈你了。”
卢轲其实并不同意苏栾这样做。他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但苏栾说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可真的跟老太太相处起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准备不足。
“要么明天你回去吧！大不了我两头跑，反正家里有护工和保姆。”
“就这样灰头土脸的走了？我还想再坚持坚持。三天挺过去了，七天就能挺过去，七天能挺过去，十天就能挺过去。”苏栾说这话的时候，大义凛然。
“我妈的脾气我最知道……”
卢轲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妈在高喊他的名字。
他扔下下手里的菜，“我去看一下。”
卢轲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儿子过来，话未出口，就先红了眼眶。
“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他给我弄走？他整日在家，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来人去客你让我怎么介绍他？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怎么能这么埋汰我？”
“妈你才刚做过手术？，别这么激动。”卢轲坐老太太身边，一只手抚住他妈那双略显干瘪的手：“这也没什么不能介绍的，就说是我爱人。”
“你……”老太太一听眼泪开始扑簌簌的往下落：“你瞧瞧，谁家像咱家这样？你爸爸尸骨未寒，你就让人登堂入室，就不怕他半夜入梦骂你是不孝子孙。”
“反正也不孝了，还有什么怕的？”
其实卢轲知道，这中间最难的还是苏栾，他妈还能骂人，还能扔掉苏栾做的饭。可苏栾却不能还口，无论他妈骂的多难听，苏栾都只能支着耳朵的听，耐着性子重新做饭。
他妈的尖酸刻薄，都让他一个人扛了，说句并不过分的话，苏栾这是在忍辱负重。
当初苏栾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卢轲是一口拒绝的。他太知道他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了，对她尚且不能口下留情，何况对着一个他本身就不待见，巴不得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但是苏栾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有谁会永远对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好的人冷脸呢？
“你说，你怎么就……你爸活着的时候，就说过，你结婚的对象必须是个女孩子。可他这才走多久？你就公然把人给我这样带回来，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呀，你要我的命没关系，可你让我到了下面，怎么跟你爸交代？”
“妈，女孩子又能怎样？我就算找个女孩子回来又能怎-么-样？”卢轲急了，站起来，有些激动：“你能确保你可以处理好纷繁复杂的婆媳关系？你能保证那个女孩子就一定会比苏栾对你还好？他是男的，可男的怎么了，有多少人家的儿媳妇能做到他这样？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爱的人。我曾在你们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我没有办法取舍，可如果您再逼我，就只能是将我往外推，我不能再对不起他。”
“你这意思是你要离开我，跟他到外面去过日子？”老太太一听，哭的更凶了。
她觉得她白养了一个儿子，二十几年到头来，就为了一个男的，硬生生的要抛下他这个刚刚没有了丈夫的女人。
就算他们在医院闹得最僵的那些天，他儿子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男人才来三天，他的儿子却如此狠心的要离他而去。
苏栾端了一碗面过来，放在茶几上。
他看了一眼卢轲，对抹泪的老太太说：“阿姨，你放心，卢轲不会的。他是开玩笑的，我也不会让他这样做的。我知道你一时半刻接受不了我，但正因为我想跟卢科走下去，所以才会来照顾你，如果我只是想跟他玩玩儿，便不会来自取其辱。我笨手笨脚，有些时候做的怕不尽如人意，您多担待就是。”
任何感情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已经再也做不到比这样还好，他便只能退出这段感情。
“我知道，您不是刻薄的人。”苏栾接着说：“您对每一个人都能温柔以待，如果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或者我只是卢轲的朋友，我相信我也能得到你的温柔。可我们偏偏不只是朋友那样简单……”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孩子，你说对了。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可是因为你，我把我这一生中都没有说过的话，都对你说了。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对你，我不是不想温柔，我真的做不到。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们那种关系，让我实在无法接受，到死都不能接受。”
三个人开始沉默。此时，无论谁说什么，怕是都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苏栾想，那就把那个温柔的女人，那个温柔的母亲，还给卢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