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害怕
季江玄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偏小众，只是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喜欢过谁。
他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他，可是听到顾深舟歧视同性时，他竟莫名的有些心慌。
郑儒川听到脚步声，没敢抬头，也不再吱声，他给姚波递了个眼色，俩人佯装毫无察觉，继续收拾茶几上的凌乱。
直到季江玄走近，他们才直起身，抬起头，呲着牙挤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季...”
“我已经辞职了。”季江玄未卜先知的打断了他们的话。
俩人干笑两声缓解当下的尴尬。
郑儒川问：“深舟没事吧？他没喝多少，一瓶啤酒。”
姚波又补充：“没有一瓶，多半瓶！”
“应该没事，睡一会就好！”季江玄在他们面前坐下，也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置：“坐吧你们！”
郑儒川看他如此正式，以为季江玄有什么话要问，于是规规矩矩的坐下，然而，季江玄啥话都没有，从茶几下拿了本书，认真的看起来。
他其实就是在等顾深舟醒来，然后带他回去。
可此时楼上的顾深舟已经醒了，但他不敢下来。他臊的慌。
不单是醉酒后失态，不单是季江玄帮他捂住耳朵，还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主动往人家怀里钻了。
他怎么能...虽然从小怕打雷，但是他知道，那雷一般是劈不到人的，他怎么就脑袋瓜子一热往人怀里去呢？
白活二十年，白长这么大的个子了。怎么能这个时候怂呢？就算再怎么怕，也不能往人家怀里去啊。这下他要怎么面对季江玄？
耳边传来楼下郑儒川的声音，听不太清，但是再见两个字倒是顺风灌进耳朵里。
他们这是要走了？可是酒劲儿还没过呢！
他跳下床，趴窗户一看，果然，红色马自达启动后一骑绝尘。
这小子，怎么能这么急，万一被交警抓了，档案上是会留下污点的。
他赶紧拿出手机拨通姚波的电话：“到哪了？我家附近就有酒店，你俩先去那里将就一晚，告诉川子，千万别开车上路了！”
姚波点头称是：“知道知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对了，舟舟，季江玄还在你家，没走呢。”
顾深舟刚要再交代些别的，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挂了电话，又蹦上了床。
季江玄的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他便径自推门进来。床上那个人似乎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头上蒙着被子，貌似还有些轻微的呼噜声。
他站在床边等了一会，蓦然开口：“是你跟我回去，还是我留下来？”
顾深舟猛然掀开被子，迫不及待的深吸了几口气：“你知道我醒了？”
“你电话里喊那么大声，我捂住耳朵，都听得见！”
捂住耳朵！不行，顾深舟似乎听不得这几字。仿佛刚才季江玄掌心的温热还残留在耳边呢！
“我跟你回去！”顾深舟下床穿鞋。
季江玄转身下楼：“我楼下等你！”
雨停了，他们沿着公路开回家，正前方的天边有一道彩虹，很大，很漂亮的彩虹，顾深舟一直盯着看，看的有些痴。
“有心事？”季江玄问。
“啊？”顾深舟觉得这话没头没脑：“没有啊。”
“那怎么喝酒？”
“今天是姚波生日，就蓝色体恤那个。我本来不喝的，可是拗不过他们！不过也没喝多少，一瓶啤酒都没有，谁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间迷糊了。”
季江玄突然嘴角就扬了起来：“还难受吗？”
果然，早上说完那些话，顾深舟似乎变了。他虽然懊丧着说了这么多，可是却没有了之前的害羞和防备。
“不难受了。可你...笑什么？”
季江玄一秒钟恢复高冷：“没笑什么。”
顾深舟想，大概是笑他被一瓶啤酒就干倒了吧。但今天的确很奇怪，每次一瓶啤酒他也只是头晕而已。
一定是那俩不着四六的东西使坏了。
回到季家，顾深舟钻到房间里不出来。季江玄到也没来打扰。
他给郑儒川发了视频电话，一接通，顾深舟就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问：“姓郑的，你俩是不是往我酒里掺东西了？”
“哪能？知道你量小，巴不得替你喝呢！”
“姚波你说！”
姚波一撒谎眼睛就会频繁眨巴，所以他是突破口。
姚波：“这这这...”
顾深舟：“行了，你那两只眼睛都快沾一块了！”
顾深舟这个气啊，要不是这俩人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能在季江玄面前出糗嘛。
“绝交！”顾深舟半天憋出这俩字。
郑儒川在那边笑的没心没肺：“我说舟儿啊，今天我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这口口声声恐同的人，怎么抱的那么紧啊？来，你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你解释的着嘛我！”顾深舟狠狠的瞪他。
三个人吵的不可开交，各自持有各自的论点论证论据，根本说服不了对方，都觉得自己有理。
尤其是郑儒川，非说要不是往他的啤酒里兑了白酒，还看不清顾深舟的庐山真面。
顾深舟吵架一向不行，索性挂了电话。
季江玄敲门进来了：“吃晚饭吧。”
“不吃。”顾深舟气的跟河豚一样：“没胃...你做的？”
“嗯。”季江玄轻快的点点头。
顾深舟想起中午的时候，季江玄问他煮面的教程来着，“煮面？”
“煮粥！”季江玄迟疑了下说：“你不是才喝过酒嘛，吃点清淡的吧。”
顾深舟从床上爬起来，他要是不吃，可就有点太不识好歹了。
然而，顾深舟还是高估了季江玄的手艺。
可他却不能低估他的心意，硬生生的吃了一碗可以跟米饭媲美的白粥。
季江玄仿若得到了无声的鼓励，承诺明早也是他来做早饭。
但是顾深舟没给他机会，老早爬起来准备早饭。
以至于季江玄送他去学校时，他足足睡了一路！
到了学校门口，季江玄看着人迷迷糊糊下车，踉踉跄跄的走远。他趴在方向盘上，摩挲着下巴，觉得顾深舟真的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