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乱了

顾深舟想找季江玄好好谈谈，可每次到他门口，他的勇气就消失殆尽。

正郁闷的时候，顾柏桐来了电话。

得知他妈妈明天早上八点就要准备手术，他再也没有心情想别的了。

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打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妈妈的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就要住院。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么照顾人，学着做饭，学着煲汤，学着处理伤口，学着安慰人。

如今妈妈要做手术，正是需要他无微不至照顾的时候，可是他却不在妈妈身边。

想想自己身为儿子，不能为母床前尽孝，不能为父分担烦恼，他就特别自责，特别难过。

几乎一整夜他都没合眼。

清早，顾柏桐给他发来消息：【妈妈已经做好准备，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不过，你别担心，该上学上学，该吃饭吃饭。】

顾深舟心疼的眼睛发红，盯着他爸发来的消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绪纷飞，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妈妈一定会平安的。】

季江玄敲门进来，不成想正看到这一幕，顾深舟握着手机，眼尾的红如同浸染了血色，却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他这样，季江玄心中没由来的紧了下，仿佛被谁用力抓了一把。

“怎么了？”季江玄面露担忧，一个箭步上前，却忘记顾深舟还没起床，他只穿了底裤，坐在床上，被子已经滑落腰间。

顾深舟明亮的眸子里，噙着哑忍的眼泪。

他爸妈已经去上海好几天了，他独自一人留在临西，无亲无故。很多心事都不知道该找什么人诉说。

此时看到季江玄，想起这些天他对他的关怀备至，顾深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成双成对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满腹委屈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哥...我好担心我妈，我该在她身边的...”

季江玄被他这一声哥喊的浑身都麻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顾深舟说要喊他的哥的时候，他是同意的。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喊过。

他每每跟他说话，从不加主语。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直到顾深舟从他家离开。

可现在，清晨，他的床上，他眼泪汪汪的喊他哥，季江玄麻完之后，感觉心被融化了。

季江媛喊了他十九年的哥，似乎都没有顾深舟这一声来的让他心神荡漾。

简单的一个字，杂糅着顾深舟的委屈，倔强，难过。

换做谁听了，不会泛起怜爱之心呢？

他那双手是怎么移到顾深舟背上的，又是怎么把人搂进怀里的，季江玄完全没有印象，反正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搂怀里了。

他不善安慰人，就算说出来似乎也是普罗大众都会讲的客套话。

他只有把人紧紧的抱住，轻轻地拍他的背。

直到顾深舟缓缓地推了推他，他才如梦初醒般无措的收回了手。

说实话，刚开始看顾深舟那样子时，季江玄以为他是因为樊景轩有了喜欢的人才伤心难过呢。

“去学校的路上，有一家早点特别好吃，我们不在家做早饭了，去那吃好不好？”

季江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别提多软了，温柔如风，轻盈似雨，也不过如此。

顾深舟一直以为季江玄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他说话总是带着冷漠，好像他与生俱来就是生人勿近的人设。

所以顾深舟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或者口无遮拦说了什么话，让他不高兴。

可是，这几天下来，顾深舟越来越觉得季江玄其实是个外冷内热，很体贴的人。

所以，刚才，他面上虽然是冷的，可他的胸膛却是热的。

从昨晚到现在的不安与难过，似乎都得到了慰藉。

顾深舟垂眸看着自己，突然脸红了一大片，真是要了命，他怎么连衣服都没穿？

“我...我...穿...衣服！”

季江玄顺着他的视线也往下扫了一眼，然后他一个轱辘翻身下了床，三步并做两步的快速离开。

*****

早饭顾深舟也没什么胃口，但季江玄却点了很多，他总是给他夹。

或许是昨晚他吃了他的鸡蛋和面，让他误以为他的食量很大？

所以中午饭没吃，他都一点不饿。

下午专业课结束，郑儒川拉着人去图书馆查资料，路上他问：“舟儿，你这大半天都闷闷不乐的。我失恋了，你是怎么了？”

说起这事，顾深舟还一肚子委屈呢，为了套取情报，他都豁出去自己是同性了。

“你连一句话都没跟人说上，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就见了两面，你就自诩失恋？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什么吗？”

话落，顾深舟手机来了消息，是他爸报平安的消息。

“你付出什么了？”郑儒川不解：“难道不是随口一问？而是靠出卖美色？”

盛芳兰手术非常成功，顾深舟得此消息心情大好，再也不愁眉苦脸了。

“出卖了我的性向！”顾深舟冷哼一声：“我承认喜欢樊景轩，季江玄才愿意告诉我的。你给我好好记下这比人情债，来日方长，你好好还。”

“哦，是得还......”倏地，郑儒川平地一声惊雷：“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再喊大声一些。”顾深舟瞪他一眼：“我说我出卖了...”

“等等等等！”郑儒川打断他：“我其实听清楚了。但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能在季江玄面前承认喜欢别人呢？”

“不...不可以吗？”顾深舟不知道哪里不对。

“你这不是挖他的心吗？”郑儒川重现了那天顾深舟和季江玄在卫生间搂抱的姿势：“你俩都那样了...是吧？就差mua一口了。所以，你别告诉我，你俩啥事没有？”

“当然没有。我恐同，我跟你说过的。你怎么能不信我呢？”顾深舟抵死不认...不，他压根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他恐同啊。他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他真的恐同啊。

“呀呀呀，别吵吵。”郑儒川凌乱了一会：“我给你分析下。你说你恐同，但是你确定你们家季教授也恐同吗？你确定他对你没意思吗？”

郑儒川以自己资深基者的经验分析，季江玄对顾深舟绝对不单纯。

可那天他说顾深舟恐同的时候，季江玄无疑是听到了的。可顾深舟现在承认他喜欢另外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季江玄的好朋友......妈呀，要出事。

关键是，掺和进这件事的另外一个男人，是他郑儒川先看上的人，乱了，乱了，全乱了。

呜呜呜........郑儒川心态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