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详谈
车子开进别墅，季江玄并未下车，他抬手按亮车内灯的同时，一把拽紧了要下车的顾深舟。
顾深舟转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但并未挣脱，只是问：“不上去吗？”
“等一下。”季江玄就那么抓住他的手腕：“我有话跟你说。”
顾深舟瞧他这无比正式的样子，抽出手，像个小学生一样赶紧端端正正的坐好，准备聆听他的教诲。
季江玄自认自己一向条理清晰，口齿伶俐，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
可是现在，他脑袋里乱嗡嗡一片，不知道该说哪件事。
总不能点兵点将骑马打仗，还是得捡要紧的说。
“那天在你们学校操场表白的那个男生，其实就是樊景轩的男朋友。”季江玄抿紧唇线：“所以，他现在已经单身了。”
顾深舟瞠目结舌，怪不得那天樊景轩失魂落魄的，原来是被富少言给绿了。
不过既然季江玄说起樊景轩了，顾深舟也打算就此承认错误。他喜欢樊景轩那事本就是权宜之计，现在既然樊景轩已经单身了，那么就该郑儒川登场他退场。也省得季江玄总为这事生气。
川子，对不起了。
可他还没开口，就又听季江玄说：“不过，你得跟那个富婆断了来往才能追求景轩。他毕竟是我朋友，我不能看他被欺骗。”
顾深舟闻言，脱口就一个字：“啥？”
“你跟那个富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季江玄自顾自的说道：“这事，我会在我爸和顾叔叔那里为你保密的。”
“我跟哪个富婆？”顾深舟差点失笑出声。
原来，今天季江玄接他的时候满脸阴鸷，以及车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和发泄是因为这事？不是因为他承认喜欢樊景轩？
“你这是什么表情？”季江玄竟有些生气：“难道你不知道你和她的事情在你们系已经人尽皆知了吗？还有，你自己不是也承认了，说她给你做好吃的，你还在她家过夜。今天那女的我也看到了，你用不着害羞。”
顾深舟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一言不发，他就憋着什么都不说，他倒要看看这个身为当事人的季江玄到底还能脑补出他和富婆什么精彩的画面来。
季江玄继续说：“这事本来我不该管，但是既然顾叔叔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任。”
“你想怎么负责任？”顾深舟开口问。
“恋爱是你的自由，喜欢谁也是你的自由。”季江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顾深舟一脸坏相：“但是，做人必须要有底线。你不能一边享受富婆的优待，一边又对别人动情。你只能选一个，如果那个富婆没有丈夫，你又实在喜欢她非要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拦着，那你就别惦记景轩了...”
顾深舟拿出手机，找到今早几个群里发的豪车的照片，是时候让季江玄认清富婆的真面目了。
“你看下这个。”顾深舟把手机举到季江玄面前。
季江玄愣了愣神：“干嘛？”
“这是我们系里今早议论我被富婆包养的大群，富婆没拍到，但是拍到了豪车，你看这辆车，熟悉吗？”
季江玄瞅了一眼，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能不熟悉呢？车的颜色，型号，品牌，最重要的是车牌号，这不都与他此时屁股底下坐着这东西一模一样吗？
电光火石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先无措的摸摸下巴，摸完下巴又移到嘴唇，摸完嘴唇，摸脸颊...但又好像摸哪都不对，他真想推开车门，在院子里暴走两圈，但为什么内心还有点小雀跃呢？
顾深舟被他的一系列滑稽的动作逗笑了，但他还想再逗逗他：“富婆，你什么时候包养我的呀？”
季江玄的脸霎时变了颜色，车内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红扑扑的。顾深舟真想抬手捏一捏。
“那那个女人是...”
“我最好的朋友郑儒川的妈妈。”
“做好吃的是...”
“我以前总是去他家，他妈就会给我做好吃的。”
“那过夜是...”
“吃完不想回家，就住下了！”
俩人一问一答，行云流水，速度之快让人汗颜，问到最后竟同时嗤笑出声。
季江玄仿若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了，大抵是一直悬着的心吧。
他就说嘛，以他对顾深舟的了解，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那刚才他说了樊景轩的事情......所以，顾深舟现在又有充足的理由去追求樊景轩了？
季江玄觉得自己嘴快了，怎么那么快就说了呢？
“...其实我也有件事骗了你。”顾深舟支支吾吾：“我不喜欢你那个朋友，我那天承认喜欢他，只是想像你打听他的情况，因为郑儒川喜欢他。”
“你说什么？谁喜欢？”季江玄觉得今晚的事情太戏剧，太离奇了。
顾深舟以为他生气了，往后缩了缩，后背贴紧车门：“就是我那朋友，你见过的，他喜欢樊景轩。”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季江玄盯着顾深舟那双眨啊眨的大眼睛质问。
“毕竟他喜欢男人，这事不能大张旗鼓。”顾深舟委屈：“我怕你歧视他是一个同。”
“你就不怕我歧视你？”季江玄往前探了探身体，离顾深舟更近了些。
顾深舟被季江玄突如其来的“亲近”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他此时的呼吸离他那样近，他呼出的气热热的，他的脸也跟着热热的。
“可我不是啊，我想着有机会跟你说清楚就好了。”顾深舟垂眸，不敢看季江玄的眼睛。
“那你不歧视他吗？”季江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颇有心计的问。
“不啊。”顾深舟嘻嘻一笑：“我怎么会歧视他，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不就是该这样吗？为他两肋插刀，为他欢喜为他忧，但绝对不会因为他哪一方面不完美就远离他，再说，喜欢同性，也不是什么不完美的事情啊。”
“可你不是恐同吗？”季江玄皱眉。
“这是两回事。”顾深舟歪着脑袋想：“我恐同，并不妨碍他是同啊。”
“那...如果我也是同，你会不会歧视我？”
季江玄觉得自己疯了，竟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的性向告诉了眼前这个人，私心里好像还特别渴望顾深舟不要歧视他。
他没想说，可是似乎，又早就做好了要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