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性的扭曲
大姑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说：“这是二叔交待的！”
“老二让你打他媳妇儿？”大姑父还是不信。
我正和大姑父较劲，二婶突然发出阴狠的笑声：“都得死！你们都得死！李家的人！还有你们张家，都得死！”
二婶的腔调已经完全变了，是那只女鬼的声音。
本来还拦在门口充当肉垫的几个老爷们，也被她现在的样子想吓到了，纷纷避让。
在二婶拿头撞向大门的时候，我终于从大姑父手中挣开，跑过去用鱼竿抽在二婶后背上。
我也不知道二叔教我的这法子到底管不管用，虽然没敢往二婶脑袋上抽，但这一下也用了很大的力气。
二婶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身子一软，瞬间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都愣着干啥？赶紧看看老二媳妇儿咋样了？”大姑父喊了一句，自己也和大姑过去查看，还不忘回头警告我：“等老二回来，我看你咋跟他交待。”
二婶虽然晕厥过去，但脸上渐渐有了气色，大姑父怕我再打二婶，不让我靠近，让乡邻们搭手，把二婶抬回了家。
除了还有些爱凑热闹的人，躲在远处对我指指点点，说些什么二叔白疼我了之类的话，我身边很快清出了一片空地。
我也懒得去和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去解释，一个人趴倒门板上，通过门缝往里观望。
就连堂屋门都紧闭着，只隐隐约约能听到咿咿呀呀的戏腔，是巫婆婆昨晚哼的那个曲子。
我一个人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巫婆婆蛊惑我毁去困鬼阵的事儿，似乎是别有用心。
天黑下来之后，我就趁着夜色又去了巫婆婆家。
知道她肯定也不会给我开门，就直接翻墙进去了。
堂屋里亮着微光，但却不是电灯，而是早就淘汰了几十年的煤油灯。
我轻轻推动堂屋门，刷的一下就开了。
映入眼帘的画面吓了我一跳，正对门的八仙桌旁，巫婆婆还是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
但她现在的样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昨晚的女鬼还要吓人。
她换上了一身款式老旧的衣服，就是那种古代大户人家小姐才会穿的服饰，但颜色却崭新异常。
而且，她脸上抹着胭脂腮红，跟丧事上烧的纸人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纸人都是童男童女的模样，巫婆婆确是满脸褶皱，苍老的连腰背都挺不直了。
“这是百年前的衣服吧？李家大小姐的衣服！”
我开门见山，巫婆婆用满是皱纹的手扯了扯衣襟：“是啊，一百年了，一直压在箱底，连我都不敢拿出来看。”
“为什么不见她一面？”我抬头看着巫婆婆：“你也觉得愧疚，让她做了你一百年的替死鬼？”
巫婆婆目光有些闪烁：“也不能完全算是替死鬼！李家的人，知道她不是我。但为了所谓的门楣光鲜，这种事都是要尽早的打发了去。当时匆匆下葬，只要李家的人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棺材里的是她还是我？”
“但你还是不敢见她！”
我挑明关键，巫婆婆开始避而不语。
“你骗了我，也是因为愧疚？所以想把她解救出来？”
我继续逼问，巫婆婆长长叹了口气，面色逐渐露出狠厉：“她是我的帮手，我要让李家的后人都去死！还有这个村子的所有人！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把她救出来了！”
巫婆婆扶着八仙桌艰难地站起来，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真实的杀意。
巫婆婆的心理是扭曲的，推脱责任，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是人类的天性。
即便过去了一百年，巫婆婆，或者说是李家大小姐，还是不愿意承认丫鬟的死是因为自己，并且打着为她报仇的旗号，想要拉着全村人陪葬。
“其实你昨晚跟我说的一句话很对，‘李家人的固执，是从根儿上传下来的’，你也是一样。如果能早早放下的话，这一生绝对不是这般的孤苦，你可以有新的人生……”
“你闭嘴！”巫婆婆厉声打断了我：“李家的人是奉命守陵，但你们张家的人，更是歹毒。张耀宗答应过救她出来，但却一再食言！我要帮她报仇！不仅要李家的人都去死，你们张家也是一样！”
巫婆婆口中开始念起听不懂的咒语，手上也有了奇怪的动作。
我慢慢向着门口退去，巫婆婆肯定是有些手段的。即便曾经的李家大小姐没有，但一百多年的时间，就算是只耗子都能修炼成精了，更别说是个心志坚韧的人！
堂屋门吱嘎一声关上了，屋里唯一的光亮，那盏煤油灯也被不知被哪里卷进来的阴风吹得忽明忽灭。
我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提前逃出去。巫婆婆一下了出现在我面前，鹰爪枯木一般的手爪掐住了我的脖子，借着闪烁的灯光看去，房间里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她。
一个形如恶鬼，双手掐着我的脖子，另一个又坐回了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我很快就被掐的窒息，慌乱之中摸出藏在后腰的鱼竿，一竿子抽了过去。
伴随着巫婆婆的惨叫，我脖子上的压力终于消失，阴风散去，两个巫婆婆也重新归为一体。
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恐惧和愤恨。
二叔说得没错，我们张家传来来的鱼竿，是件极厉害的法器。
得救之后，我不想再和这个偏执的疯婆子纠缠，一把拽开房门跑了出去。
“逃吧？当年我们俩被李家的人追到走投无路，现在也该轮到我们了！”
巫婆婆的声音从堂屋里传出来，我没有犹豫，三两下越过低矮的院墙。
刚一落地，就看到一群人影晃晃悠悠地过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细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李叔那一家人。
他们不会被村支书关起来了吗？
带着疑惑，我迎面走过去。二叔交待过了，见到被女鬼控制的李家人，只管拿鱼竿抽过去。
“李叔？”
动手之前，我先试探着叫了一声。
李叔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口黄澄澄的烂槽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