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乾三连坤三断

“这是个卦？”二叔盯着看了几眼，坦然道：“不懂！”

古师爷又看向我，我也只能跟着摇头。我上学时候连书都没念好，更别说是这么复杂的东西了。

“所谓乾三连、坤三断。上乾下坤是为否（pi），上坤下乾是为泰。这是两卦，也是一卦。皆是阴阳隔绝之象，且卦意截然相反。否卦为盛极转衰，泰卦则是柳暗花明。”

我听的懵懵懂懂，下意识问：“那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得看你自己！”古师爷叹气道：“都是纯阴与纯阳成卦，只看谁是因，谁是果。这也是我无法参悟的天机，但归根究底，肯定是与李家的古墓相连。待到三件阴物出现，便是坤卦三爻，到时候也就自然知晓了吧。”

我急声再问：“什么叫阴物？古董？”

古师爷一指桌上的墓砖：“这算是一件，阴物并一定是古物，而是与死亡常伴之物。墓砖为阴宅之用，至于其他两件，我也只是依照卦象推算，是不是会出现，老夫也参悟不透。”

二叔插嘴道：“我从那个河沟子里钓出来的东西，远远不止三件啊！”

我急声打断了二叔：“眼前之事眼前辨，老爷子说的，应该不是过往，而是现在出现的三件阴物！”

犹豫了一下，我伸手入兜，将赵曼丽爷爷的金丝眼镜掏了出来，摆在古师爷面前：“老爷子，您看这算不算一件阴物？”

古师爷眼前一亮：“这是一只眼镜！双镜片断而不连，与坤卦阴爻形似且神似。如果它也是亡者之物，那便是了！”

我紧张到有些手抖，赵叶秋去世多年了，而且不管金丝眼镜最后的主人是他还是吴迪，都已经死了。

二叔拉着我的胳膊问：“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和墓砖同一出处！”我贴到二叔耳边低声道：“从水沟子里钓出来的，但一直没见着债主！”

二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有些责备我的意思：“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苦笑了两下算是回应，我再次把手塞进衣兜里，取出另外的东西。

“老爷子，您再看看这些珠子算不算是阴物？不过跟墓砖和眼镜，不是同一处而来！”

这是我昨晚刚从吴家地下祠堂拿出来的魂珠，本来想自己研究，但古师爷不仅会鉴宝，还懂卜卦，我就决定再拿给他看看。

古师爷从自己兜里摸出来一只老花镜戴上，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是何物？从质地上看，好像就是现代的物件儿，但我从没见过这种车出玉丸的手艺，而且这玉珠子材质寻常，值不了几个钱，除非也是常伴亡人之物，否则算不得阴物。”

我伸手拦住古师爷：“老爷子，这东西比那两件可危险的多，您还是别碰了。我不好跟您解释，但它的阴气是三件之中最重的！”

古师爷将信将疑，他没见过魂珠，但二叔见过。马元亮死的那晚，不要钱一样洒出来一箱子，那是数百只女鬼！

这种东西都算不得阴物的话，还有什么能算？

“古老爷子，现在三件阴物聚齐了。您不是说阴阳对照吗，是不是还得有三件干（阳）物？”

古师爷的注意力还在魂珠上，随口道：“干（阳）物未必是物，很可能是人，活生生的人。你们爷俩应该算是其中之二，想要成卦，还差一人。不过即便三人成乾，也只是凑齐了阴阳而已，但到底阴在上还是阳在上，就看天意了。”

我看着桌前那张空椅子：“第三人，难道是刘鑫？”

“似是非是！”古师爷直言道：“今日我开门见客，没成想你们三人同时到了，刚才我也想过可能是他。但出言试探之后，他直接就走了，如果他执意强留的话，才会是能与你叔侄二人合事之人。”

我斜眼瞥着古师爷，心道您这德高望重的，让他走他敢不走吗？

不过古师爷卜卦的本事我刚见识过，现在也只能信他。

“老爷子，咱这会不正好三个人吗？”二叔眼前一亮。

古师爷连连摆手：“胡闹！老头子我都多大岁数了，平时出个门都得让文风搀着，怎么可能跟你们下水泡子钻地穴呢？”

“我们也没说要去啊。”我随口说了一句。

二叔又拉了拉我的胳膊，神神秘秘的道：“天机不可明说，这是老爷子在指点咱们。”

“是吗？”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古师爷话里话外，都有教唆之意，就是想让我们去鲤尾穴中走一遭。

二叔对古师爷的话太为看重了，我当着老头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古师爷又教导了我们一阵，但还是老样子，总是不离下墓后的忌讳和规矩。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和二叔才向古师爷告别，从博古斋出来。

刚到店外，我就赶紧对二叔道：“我还是觉得这老头不大靠谱。”

“胡说！”二叔先斥责了我一句：“我听说真正有本事的人，给人算卦都是要折寿的。古师爷肯定是念着我跟他的交情，才暗中提点的，咱不能真逼着他把话说太明白，高人不都这样吗，说一半留一半。”

我低眉道：“可这老头明摆着想让咱俩去盗墓，您不会真的要去吧？以前钓宝还算是交易，要真干了那一行，可就是从死人手里强抢了。”

二叔被我说的凝重起来，呢喃道：“可古师爷也没必要害咱们啊，咱下不下墓，对他没任何影响。”

“怎么没有？”我反驳道：“说不定是老头见你老不来卖他古董，等得着急了，才想骗你下墓，拿了好东西再来卖给他。”

二叔还是不信：“古师爷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我不钓宝了，他也能收着好东西。而且，我越想越觉着我以前钓宝的河沟子有问题。”

这也是我刚才就想问的，就把墓砖可能是鬼信物的猜测说了。

二叔挠着头：“可我不记得有谁拿了块砖让我办事儿啊？至于我选在那个河沟子钓宝，一是因为离家近，二是因为以前河里经常有人淹死，阴气重，方便那些鬼祟送东西过来。再说了，我天天在河边蹲着，要是有人不甚落水，我还能救上一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