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林烬故居,沉重童年

林烬漠然一笑，不予回应。

拦了辆出租车之后，我们开始了漫长的旅程。

我们是在南郊机场降落的，所以也是从南城区进城，之后我们穿越了闹市区，跨越大半个燕京城之后，从西郊出来，来到了一片距离市区十多公里远的地方。

看着萧瑟破败的居民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说是农村吧，它也没有耕地，但更不能算是城镇。

“这里以前是个村镇，后来开发商扩建城区的时候，把这一片遗弃了，现在只剩下几十户人家。用不了多少年，它将彻底从地图上消失。”

林烬主动介绍了几句，我和秦思远除了‘嗯嗯哦哦’的应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已经开始后悔之前调侃林烬的话了，住在这种地方，他和我幻想中林家少爷的环境完全不沾边。

行走片刻，我们经过了一个昏暗杂乱的小卖部，可能也是这片居民区唯一的一个售卖生活用品的地方。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也不觉得冷，就在小卖部门口搓麻将。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大红色棉袄的老太太，看到我们之后，有些意外的样子。

“是小云家孩子不？好几年没回来了吧？”

我已经堆出了笑脸，想去和林烬一起跟老街坊打招呼。

但林烬对于别人的热情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低声跟我说了句：“我妈妈名字叫袁小云。”

继续前行一段之后，我听到了背后的议论声。

声音最大的还是刚才搭腔的那个：“这死孩子还跟以前一样，天天一副死人脸。”

“你们都忘了吧？他就会袁小云跟城里大老板生的野种，说是进城打工，不到两年就带了个娃回来。”

“还敢瞧不上我老太太，自己也没混出过人样啊，我听说他那个当大老板的爹，根本就不认他！”

我默默握紧了拳头，林烬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淡然道：“民风如此，你要是听不下去的话，可能要把这里的人全都修理一顿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而且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跟这些人比起来，我们村儿里的大娘大妈们简直好太多了。”

林烬苦涩一笑：“这个地方几乎与世隔绝，住的又多是老人。除了我妈妈之事，他们也很难找到别的谈资了。”

我越想越气，这时候秦思远突然调头跑了回去。

在我和林烬的注视下，他跑到那群老太太面前，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转身就跑了回来。

四个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追赶，秦思远招呼着我们：“快跑！别被她们讹上！”

我和林烬不明所以，但那群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样子也确实有点儿吓人，我们只好快速赶上秦思远。

“她们知道我家在哪儿，先别回去！”

林烬带着我们在荒废的小胡同里七拐八拐的，最终来到了一间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的学堂。

从窗户翻进去之后，林烬带着我们在讲台上坐下。

“你对那些老太太做了什么？她们追了那么久。”

我抚了抚心口，秦思远嘿嘿一笑，摊开掌心，是一把麻将牌。

“欸，我手气不错啊，总共四张，拿了三张‘发财’。”

我和林烬扭头望着他，秦思远一脸坦然：“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我又不好动手，带着她们运动运动不好吗？”

“你还挺知道尊敬老人啊。”我拍了拍秦思远的后背。

他把手里的麻将牌揣进兜里：“传统美德嘛，等咱们走的时候，我再还给她们呗，天天坐着玩牌，对身体不好。”

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这家伙不仅是秦家四少之中最没出息的一个，而且还是个心志不成熟的孩子。

更无语的是，我估计他可能这辈子都长不大了，心性如此。

在老学堂里休息了片刻，出去之后，天已经快黑了。

林烬带着我们去了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一个小院、两间墙皮都已经开始脱落的小矮房。

回归故居，林烬面上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

屋子里的家居摆设都已经蒙上很厚一层积灰，林烬也不说招待我们，自己站在一张八仙桌前，目露悲戚的看着一张黑白遗照。

照片上的女人和林烬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和林烬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我留意到一个细节，遗照并不完整，右侧有裁剪过的痕迹。

“这是一张合照吗？”我小心询问。

林烬轻轻点头：“她一生都过的清苦，没拍过几张照片。这一张，是和我的合照，那时候我大概只有两三岁。”

我不忍心再问下去，气氛也变得格外压抑。

“林哥，有吃的没？这地方好像没办法叫外卖。”

秦思远心思细腻，岔口话题缓和气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货真饿了。

林烬转过身来，淡然道：“这里没有饭馆，现在唯一能买到食物的地方，只有那个小卖部。”

秦思远从兜里摸出抢来的麻将牌，一脸苦闷。

“你怎么不早说啊？那我不是还得去见那些老阿姨？”

林烬皱了下眉头：“就一个晚上，不吃也饿不死。”

秦思远立马反驳：“那可不行！人这一生能吃饭的次数是有限的，我今天不吃，这辈子不就亏了一顿？”

发表完自己的理论之后，秦思远就拿着手机出门了，要去小卖部买吃的。

我看着他出门之后，提醒林烬：“这里离燕京城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这小子不会自己逃回家吧？”

“不会，他主动来当人质，就表明了秦家的态度，赵念青的努力不是白费的。”

我撇了撇嘴：“他一直在国外都没回来过，能有啥努力？资本家就会使唤人啊。”

林烬陪我聊了几句，就继续沉默了下来。我很想知道他父母的往事，但林烬显然不愿意提及，我也不好开口去问。

等了接近一个小时，秦思远才抱着一堆泡面、火腿肠回来，还在地上滚回来一桶桶装水，买的还挺齐全。

但林烬的家里早就断电了，我们三个人蹲在门口，吃了人生中最难吃的一顿冷水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