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离奇车祸
方河山的语气非常无奈，也带着几分自责。
恍然间，我才意识到这些年他承受了什么，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想破案吧。
不过，方河山都没查到的线索，我……行吗？
这个疑惑在我脑海中仅仅一闪即逝，既然乔虎提醒过我，那我现在调查的李潇四个女孩子的案子，应该多少和我父亲死亡的案子有关，至少时间上，都一样。
看着手中发黄的报纸，我深吸了口气，然后在小区的一个凉亭坐下，借着路灯，颤抖着手将报纸缓缓打开。
报纸不大，很明显经过裁剪的，映入眼帘的，是一则非常醒目的标题。
“民警因醉酒驾驶，导致车辆冲入护城河，三人遇难。”
我简单的浏览了上面的信息内容，最后定性就是醉酒驾驶。
下面是几张灰黑照片，警方在护城河打捞尸体。
我双手紧紧的攥着报纸，双目死死的盯着这几组图片，这几具尸体中，有一具就是我父亲。
我没办法形容我的心情，自幼我便知道自己是孤儿，对父亲这个称呼，没什么概念，我一直以为，这个我从未谋面的男人，或许就和邻居家叔叔一样，和蔼可亲。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见证了李贺母亲那歇斯底里的哭，我才意识到，亲情这种东西，好像真的是不可替代。
我忍不住抚摸着照片，眼眶不由的湿润，他如果活着，看到我如今成人，应该也挺高兴吧。
方河山吸了口烟，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道：“这报纸，我存了好长时间了，就想着总有一天你会问的。”
这三个人，就是你父亲和方婷的父母。
我沉默了片刻，努力调整情绪，问道：“他们真的是醉酒驾驶吗？”
“不是！”
方河山回答的很坚定，异常的果断。
“当时尸体打捞上来，法医也做了检测，就按照酒驾处理的，我们家属签完字，便送去火化了。”
“你爷爷当时刚好在帮助处理一个非常重要的案件，走不开身，你父亲的尸体认领，我代签的。”
“你爷爷只交代了，让把你父亲出事时候穿的警服留下，他想留个念想，还专门交代了不许洗，也得亏我听了他的话。”
“一个星期后，你爷爷回来了，去陵园看了你父亲，那天晚上，我们老哥俩喝了很多酒，我把你父亲留下的警服交给他，他哭了，哭了很久，但第二天，他却拿着衣服找到我，告诉我，你父亲的死，可能是人为的。”
说着，方河山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苦笑道：“也只有你爷爷有这个本事了，仅仅凭借一个衣服，便能知道这案件的复杂。”
“他的说法，很有说服力，因为，在你父亲那套警服，衣领处有很大一片酒干涸的痕迹，甚至蔓延到了整个后背。”
“尸检给的结果是酒驾，所有人也都这样认为，但你爷爷一句话，惊醒了我，因为，再怎么喝酒，酒是没办法流到后背位置的。”
“只有一种姿势，那就是躺着喝。”
方河山的话，瞬间在我脑海中炸开了锅，猛然间，我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我父亲被人杀害，然后被人灌下酒，伪造了这起醉酒落河的事故？”
方河山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你爷爷当时也是这样定义的，只可惜，我把我儿子的警服洗了，不然的话，可以相互佐证。”
“我相信你爷爷的判断，然后拿着这东西想向上面申诉，但被拒绝了，理由是证据不充分，他们说，喝酒的时候，刚好脱了警服，打翻酒瓶，也可能导致酒洒在后背位置上。”
“呵呵，没办法立案，我只能暗中调查这事，但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刚开始，你爷爷也跟着我一起调查，但很快，他便提出放弃，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说你父亲当上刑警，那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死在工作岗位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为此，我们还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但我当时不过是个普通警员，根本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二十年了，我也算是明白了你爷爷当时的选择，你现在的调查方向应该没错，加油吧，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明年我也就退休了，呵呵……”
方河山最后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么一句，然后起身离开。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还奋斗在一线，心中莫名的有些凄凉。
我感觉方河山应该还知道点什么，这二十年来肯定也查到了一些线索，不然也不会说体谅到爷爷当时放弃的苦衷。
但他没说，我也不好多问，或许他有意考验我也说不定。
我默默的将手中的报纸撕碎，顺手扔进了垃圾桶内。
我的心情非常烦躁，在得知父亲死的蹊跷后，这种烦躁逐渐递增，最后我索性直接打了车，来到护城河，也就是报纸上记载的那个地址。
时过境迁，这里早已修建了很好的安全护栏，全是清一色的汉白玉。
感受着晚间的冷风，我坐在河边，呆愣的看着河面。
“爸，儿子来看你了，河水，应该很凉吧。”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来到西京后，这个地方我也经常会路过，但何曾想过，父亲就葬生于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回过头，我看到方婷穿着一件牛仔夹克，曼长的身姿在灯光下愈发显得亭亭玉立。
“你还真的在这，爷爷没骗我。”
方婷手提着一打啤酒，踱步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李贺的事情，谁也想不到。”
“来，陪你喝点，咱们一醉解千愁，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方婷强颜欢笑的拧开一罐啤酒递给我，随即自己也打开一罐，还做出和我碰杯的动作。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傻丫头还以为我为李贺的事情心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