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粮有变
毛村长的大儿子毛大河，众人也是头一回见，陌生的很，只见他把垂着大秤砣的秤嘿咻嘿咻搬出来，着实把李英兰吓了一跳。
“好大的秤砣！”
董家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表情变得严肃，能不能换到户籍和田契就只差这最后一哆嗦。
毛村长手指一捻胡须喊：“按照官府规矩，先过秤！”
毛大河熟练的勾住粮食，调整巨大的秤砣：“董家！交粮五斗有余，不足六斗！”
董家人听罢大骇，杨秋花和方桂香紧张的，拽紧自己的衣角，董有森和董有林跳出来驳道。
“嗳！不对啊！所有粮食我们送来之前就约过了！明明就是1斛整60斤！！！”
“是啊，一两都不会少的！”
毛大河鼻孔朝天，斜眼瞟了董家两兄弟，歪嘴讥讽：“现在用的是官家秤，你们什么意思？”
食指一伸，指着两兄弟的脑门骂：“是信不过这官秤，还是嫌弃这官秤上没有刻官字啊？！”
说罢，毛大河煞有介事又调转矛头，指了指巨大的秤砣：“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字？”
董家两兄弟小时候没好好学认字，压根看不懂，求助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老娘。
李英兰站出来，凑上去看，秤砣满布风霜，上面的刻字很深，任然能看清楚字迹。
“的确是官字。”
李英兰说完，董家人如同遭受晴天霹雳。
毛大河满脸傲慢之色：“都给我听好了，这秤是管秤！斛是官斛！官字大如天，你们有谁不认这个官字，就别怪官字，不认识你们！！！”
毛村长听了直点头，他大儿子在镇上衙门里干衙役，话说办事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毛村长大手一挥，气势十足：“开始过斛！”
毛大河粗鲁的把所有粮食全往斛里面倒，一筐一筐的粮食，扑通扑通往斛里面滚。
看着自己家千辛万苦积攒的粮食，就这么到了别人的斛里，董家人谁不心疼？
毛大河把董家抬来的六斗粮食，全部倒光以后，伸手进斛里去扒拉平整。
因斛口比较小，董家人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围成一个小圈，就想靠近看清楚。
毛大河旁若无人的，突然抬腿冲斛口使劲踢上两脚，经过不自然的震动，斛里面的粮食又陷下去一截。
“董家！交粮整五斗，不足一斛！”
毛大河质义愤填膺的问道：“看见了吧？这是六斗官斛，如果你们交上来的粮食足数！为什么斛口上没见粮食啊？！”
董家人傻眼了，他们抬来的粮食莫名其妙少了斤两不说，现在反而要被质问。
李英兰讶然：“这……”
几脚下去，又少了5斤！！！她真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董有林颤抖着嘴唇，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
“粮食啊！粮食怎么可能少10斤啊！”
董有林的悲戚很快散播到每一个董家人身上。董花生和董有果年纪小不经事，被毛大河凶神恶煞的喝问声吓到，一下绷不住失声痛哭。
“哇！！娘，我好害怕！！！”
方桂香紧紧抱着儿子拍背，董花生的哭声还引来了村长夫人，老太太自认是妇道人家，不插手这样的事，只在旁边拿糖安抚小花生。
董有森哭着跪倒在地上：“我家攒的粮食全倒空了啊！！！”
毛大河挠了挠耳朵嫌吵，一副看蝼蚁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官府坑了你？”
董家两兄弟被一个官字压在头上，呜呜哭咽不敢反驳半句。
毛大河轻蔑的哼了一声。
李英兰心肝脾肺此时被孩童和大人的哭声震得发颤，刚才毛大河的那两脚，是踹进她的心窝子里了。
她攥紧了拳头转头去找毛村长理论。
“踢斛是何道理？”
毛村长神在在的一笑：“董家的，你是不是对此事有误会啊？踢斛淋尖是官府规矩，我也是替官府办差，折耗也不是装进我自家口袋呀。”
“我看，你们交上来的粮食不足一斛，这可就麻烦了！按照契约不足一斛，我不能发户籍给你们。”
李英兰听见交了粮食还没有户籍，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忙活大半月，到头来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英兰知道董家现在处于下风，受制于人，她还想争取一下，便咬牙切齿问：“还请村长赐教，可有其他弥补的办法？”
毛村长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语气幽幽道：“有，第一你们在明日日落之前把缺少的数补齐。第二我正缺一名会写字的乡书手帮衬，只要你答应隐姓埋名的留在咱们村给我帮忙。”
“什么？”
董有森的哭声戛然而止：“乡书手？是不是村子里专办文书的乡书手？”
毛村长轻轻嗯了一声，李英兰疑惑的看向老二。这是什么意思，她没闹明白，而且原主的记忆里面，也没有相关信息。
董有森从地上爬起来，附耳给他老娘说：“乡书手说白了，就是村长的跟班，村长的狗腿子！村长说啥，乡书手就得依令行事。”
“啊？”
李英兰差点没有晕倒，她堂堂后世女白领，怎么可以沦落到在古代给糟老头子当跟班，还要她隐姓埋名？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不行，绝对不行！
心里毫无理由的否定了第二条路，她只能选择第一条路，需要冒风险，但总好过被人拿捏。
李英兰挺直了腰板，坚决回绝道：“村长我不过是一届妇人，乡书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选第一条路。”
毛大河没想到会有人拒绝自己老爹，立马说道：“别给脸不要脸！”
毛村长罢罢手，还想争取一下，又道：“咱们村除了道士，眼下只有你和我能识字，只要你同我齐心协力，就一定可以壮大改茶村，以后还用愁日子过不好吗？”
“董家的，我不介意你是妇道人家，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面子？”
李英兰冷笑一声：“并非是我不给村长面子，而是我选第一条，明日日落之前为限。是村长自己说的，莫非你故意说了一条最不可能做到的条件，逼迫我选第二条吗？”
毛村长一时语塞，他刚才确实有此意。
在一日之内补足接近十斤的粮食，连他都觉得不可能完成，他以为董家老太太肯定会如他所想的，去选第二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