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亲自救人
时深睨了苏雀一眼,见苏雀心情挺好,他不忍打断她。
可没过多久,一个人头猛地从他余光瞥过,向下扎去。
幸好时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苏雀睡着的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么颠簸的马车苏雀都能睡着。
他扶着苏雀的头,慢慢向苏雀的方向移了移,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头靠在时深脸上的那一刻,时深笑了起来。
两天后,他们三人终于赶到了西南洪涝最严重的一个城。
还没入城,城门口已经聚满了难民,他们脸色灰白,身上衣服破旧不堪,旁边还有许多小孩子一直在嚎哭不止。
见有马车经过,难民们全都涌了上来,幸好左南及时的抽出了剑将难民们吓得不敢再靠近。
好不容易进了城,发现城里边更是严重,他们都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街道两边的店铺都紧紧关闭。
有人趴在地上伸着瘦弱的手向他们讨食,有人大声哭泣,为已经去世的人伤心。
苏雀最是看不得这种情形,她揪着帕子满眼痛惜的看着这些难民。
好不容易穿过人流到刺史府后,却发现刺史府一个人都没有,左南查探一番后才知道,原来这座城的刺史大人已经带人去救人了。
时深略一沉吟,对左南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左南点头。
随后时深对苏雀说道:“你先待在刺史府等着我们,这里难民们不敢进来,比较安全。”
苏雀摇头,一张小脸上全是担忧,“我想跟着你去看看。”
“你在担心我?”时深眼中浮现笑意。
虽是问句,但他语气中却是满满的笃定。
见时深这么肯定,苏雀的脸色耷拉下来,无奈开口,“你想多了,我是担心这里的百姓。”
时深挑眉,不再否认苏雀说的话,见苏雀自己一个人待在这他也不是太放心,于是应承:“好,但你只能远远的看着,不准到危险的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苏雀敷衍完,自觉的坐上马车。
时深见状,无奈一笑。
马车再次向大坝决堤的方向赶去,越往灾区走,情况越严重。
沿路的庄稼都被浑浊的黄水完全遮盖,就见路上的房子也都被洪水冲的散架,七零八落,水上还飘着不知从哪家冲出来的衣物。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坐在外面的左南对时深说道:“主子,前面的路断了,我们只能走着去了。”
时深掀开帘子往外探了一眼,见依稀有难民从下游往这里走来。
他沉吟片刻后对苏雀说道:“前路不通,我们只能地上走了。”
这次苏雀没有和时深抬杠,她乖巧的点头后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难民们没想到现在还会有马车停在这里,他们看了一下后就又收回了视线。
饥饿无力的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来的人是谁,要到哪里去。
时深的鹿皮马靴一下马车就被沾上黄泥,一向爱干净的他这次眉头却连皱都没皱。
“手给我。”时深突然开口道。
苏雀不明所以,犹豫片刻后才将她的手伸了出来。
时深低头看着向他伸来的细如葱白的手,他嘴角微勾,紧紧的握住了苏雀的手。
苏雀大惊,想要挣脱,却被时深低沉暗哑的声音阻止,“此路泥泞不堪,你若不想摔倒被人笑话,就乖乖听话。”
这句话是威胁也是忠告。
苏雀抿住嘴,手却是不敢再挣脱。
时深大拇指摩挲着手里边白皙如玉的小手,心情突然好了些。
没耽误多久,时深就带着苏雀沿下游走去,下游的水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只沾鞋面到最后的没入脚踝,三人都没了声音。
越往前走,苏雀越感到震惊,不远处十几个人正在抢救百姓,而面前的这条路已经变成了可以用河来形容的水。
他们奋力的淌水在河里,手上拉着几根粗大的绳子,绳子后面是几个人坐在木板上,他们神情麻木,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只见有一个老汉突然神色一慌,他大吼说道:“我的羊!我的羊还在家!”
说完,他趁人不注意时猛地向水里冲去,然而这时水流突然湍急,不等人反应过来,老汉嘶吼一声,随着水流没了声音。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情有些沉重。
看着老汉被水冲走,他们却有心无力,苏雀下意识的握紧时深的手。
感受到苏雀的害怕后,时深扭头拍了拍苏雀的手,“别怕,有我在。”
随后时深带着苏雀走到了一个坡度较高的山坡上,对她说道:“洪水危险,这里比较安全,你先在这里等会我,我一会就回来了。”
苏雀摇头,紧紧的握着时深的手,这次眼里的担忧全是为了眼前的人。
时深缓缓的笑了出来,他对苏雀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家国大义在前,苏雀只好放手。
苏雀看着眼前这个即使被淤泥染上但身形依旧坚韧不拔的人,她心中似乎有一块地方塌陷了。
时深看了一眼苏雀后就转身向正在救人的刺史方向走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稳重淡然的男声在刺史周围响起,正在紧张救人的刺史诧异的看向时深。
见眼前人不过二十三四岁,容貌俊美,丰神俊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只不过刺史如今并没有心思欣赏,他看了一下时深便又转过身继续救人。
左南想要斥责,却被时深一个眼神挡了回去,左南无辜的摸了摸比鼻尖,不敢再说话。
刺史面色焦急的看着又一次拉着木板走来的人,他们面色有些苍白,看得出来是体力不支了。
“你们先休息休息,换我来。”刺史说完,他朝着一旁休息的几个人喊道:“你们休息好了该换人了。”
坐在地上没休息多长时间的人被迫站起来继续新一轮的救人。
时深皱眉,只有这几个人救人,休息不了多上时间又被换了上去,效率又低,他们的力气怕是也没剩多少了。
“这里只有你们几个人救人?这里的驻军呢?为什么不见他们来?”时深皱眉问道。
刺史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问到了驻军,他将时深上下打量一番后眼睛中浮现疑惑,“这位公子,您是?”
时深嘴唇轻掀,“时深。”
时深?
没听过啊。
刺史眼中浮现迷茫,但随即消失,他看着时深苦笑道:“唉,一言难尽啊,你以为我不想请驻军?我是请不动啊!”
说到这,刺史眼中露出憋屈的神色,“大坝决堤,洪水一窝蜂的涌了进来,我人微言轻,接连上书无数次请总督派兵求救,可那些信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完全没有回信。洪涝不容我等犹豫。我只能尽我自己的力来救他们。”
刺史说完,眼眶红了起来,“这座城是生我养我长大的地方,如今见它受难,我又何尝不心痛。”
说完,他转身飞快的脱下衣服跳进洪水中向对面游去。
时深看着刺史决绝的背影,他抿唇不语。
见时深沉思,左南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道:“主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咱们的大部队恐怕还要两日以后才来。”
时深眼中浮现讥笑,“晚来更好,这个西南总督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你拿我令牌,去附近城中借些兵来,若是借不上,你拿着银钱就是雇也要给我雇些劳动力来!切记,不可惊动这个西南总督。”
左南见时深阴恻恻的模样,他能感觉到主子的怒气已经在爆发的底线了。
他不禁为这个西南总督心疼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左南走后,时深转身看了眼不远处山坡上向这里眺望的苏雀,他心中一暖。
随即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向对岸游了过去。
见时深跳下河时,苏雀惊呼一声,目光紧紧的盯着在河里游的时深。
浑浊的黄泥将他全身都浸湿,但时深连眉头都没皱过。
他神情专注的游到对岸后,刺史见到时深大吃一惊,“公子,您这是?”
时深淡笑,“我为刺史大人的诚心折服,自愿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刺史万分感动,十分真诚的向时深行了一个大礼。
时深却是抬手一挡,“好了,时间紧迫,我们先来救人吧。”
刺史激动点头,有了时深的加入,他们明显轻松了些。
河水湍急,会时不时的有冲出来的木屑石头漂在河里边,给人致命一击。
第三趟将人带到岸边时,时深突然闷哼一声,声音太小,并没有人注意到。
时深缓了缓又继续新一轮的救人。
等到轮番休息时,时深终于从河里走了出来,他因为长时间在河里泡着,导致皮肤变得十分惨白。
苏雀从山坡上跑了下来,她迫切的跑到时深面前担心问道:“时深,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时深见苏雀一脸的关心,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刮了刮苏雀的鼻尖温柔说道:“我没事,就是累了。”
见时深没受伤,苏雀才放下心来,她从袖子中掏出手帕耐心的给时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