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奇怪的夜

春娘与何老二夫妇离开，小莲、素卿、三愿三人，便知道这件事，算是自己这边赢了。

春娘此刻既然与何老二夫妇，发了狠话，便是出去之后，弄清了事情原委，为了她自己的面子，也总不能再反悔。

这一回，事情不大，却算是兵行险招儿。三人所靠的就是一个急字，因为急，所以乱，因为乱，所以无暇去疏离其中细节。

因为无暇，所以凭着她们三人的三张口，只要不给那二人开口的机会，便足以让春娘心里一乱，在两头取中自己这一头。

素卿坐在椅上，轻轻掰着馒头，一点点地往嘴里送着。

小莲看着，心里好奇，问道：“姑娘，您还要吃么？”

素卿笑道：“演戏不得演全套儿么？”

小莲笑道：“可是，你不撑得荒么？”

“是有一点儿，却也不算太严重，多少再吃口。”说着，素卿，又喝了口水，继续吃着馒头。

到了晚上，小莲道：“前面儿差不多该开始了，李姑娘，咱们一起过去吧。”

素卿看了一眼三愿，对小莲道：“小莲，我先不过去，你去回一声儿，就说我是在这里陪三愿姐姐，还是往前面跟着伺候去。”

小莲方要说：“妈妈是让你今儿晚上一起跟着伺候的。”又想到，那个时候，陈家姑娘还没有到。

小莲点了点头，道：“我去问问，你就在这里等着，可别乱动了。”

素卿笑道：“我知道，就咱们这个地方，你当我愿意乱动啊。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不往前头去。”

小莲没说什么，便走了。

小莲走后，半晌，三愿方对素卿道：“这回，你如意了么？”

素卿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三愿，道：“你说什么？”

三愿叹道：“就方才，你把厨房里的厨子摆布走了，难道说，你真的是为了你才认识一日的姑娘么？”

素卿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还有别的心思是么？”

三愿道：“我觉得，你应该有，我更想知道，你有的，究竟是什么。”

素卿笑道：“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也没有。”

三愿叹了口气，道：“你终是不肯同我实说的了。”

素卿苦笑一声，道：“您以为，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私心，是么？可是，你忘记了，我比姐姐你，也只早过来那么几天，还远没本事，在这里安排什么。”

三愿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安排不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的心事，不是给红香楼换个厨子那么简单，你有心事，不能同我说么？”

心事，自己的心事，怎么对眼前人说？

难不成对她说：“我也是你，我是比你多活了几十年的你，多活了几十年，被人逼死了，所以回到这个地方，还遇到了你，我现在，想让你过得更好，也想让与你境遇相似的其他人过得更好一些。”

可是，这些话，不能同三愿说啊，说了，她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素卿叹了口气，道：“我没有什么心事，三愿姐姐，咱们两个，如今算是患难知己了。我想，咱们两个，不应该再有所猜忌了。三愿姐姐，你放心，我与你所说的具是实情，我如今，往后，都不会害你。你，真的不能信我么？”

三愿眼中含着泪，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你现在说的话，做的事，真的同我记得的那个蚕儿妹妹，不太一样。”

素卿又叹了口气，道：“经历了这么多，谁又能还同以前一样呢？三愿姐姐，其实，你与我记忆中，也不大一样。”

岂只是不一样，简直是大相径庭。当然，也可以说，做的事情，并没有变，而是看的角度不一样了。

当时，自己身在其中，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委曲求全。而当自己换到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看，则又觉得那实是太没风骨。

想到此处，素卿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做出一副十分劳累的模样来。

三愿看在眼里，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累了，过来歇一歇罢。”

素卿也恐再多说下去，难免有解释不过的地方，便点了点头，随三愿一起躺在床上，合眼睡了。

华灯初上，这个时辰，差不多也就该嘈杂起来了。

然而今日，与往常却不一样，今日，实在是太过地静谧了，静谧到两个在黑暗房间里的姑娘，有些感到害怕。

三愿坐在素卿身边，道：“蚕儿妹妹，烦你把灯点上吧。”

素卿摸着黑，走到油灯前，双手在盯紧上摸索着，却一直没有摸到火镰。

三愿模模糊糊地看到素卿站在那里却不点灯，问道：“怎么了，蚕儿妹妹。”

素卿道：“我没有找到火镰。”

三愿道：“那你过来吧，我一个坐在这里，有些害怕。”

“咣当”一声，素卿床边走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什么了。

素卿道：“三愿姐姐，你是不很害怕？”

三愿语带颤抖地道：“也不是很害怕，就是，这么黑，让人总觉得马上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素卿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也许，你觉得对了呢？今天，这里真的同往常不太一样。还真有些黑云压城的意思了。”

三愿道：“往常，这里是怎么样的？”

素卿含笑道：“这屋里，不是很隔音，往常这个日子，前面大厅里早就热闹起来了。今儿，倒是一直也没有个动静。倒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三愿与素卿凑在一起，道：“那你说，咱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如果，真有什么事儿，咱们两个往哪里跑？”

素卿将三愿的头搂在怀里，道：“想什么呢？咱们能往哪里跑，跑了，就是逃婢，便是咱们什么坏事也没做过，让人发现了，扭送到衙门里，也免不了一顿板子。咱们又是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让他们知道了，怎么可能还让咱们好过啊？”

三愿叹了口气，道：“这咱们可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