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若是要寻仇
“这不应该是一个盛世吗?不是说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吗?不是说外有敌寇来犯的时候谢君牧长枪立马守卫国土,不是说九州大地万家灯火欢歌长安吗?我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步微不明白,书里写的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天下啊。
纸醉金迷的京城,锦绣华盖的天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作者只写了朱门,从未提及桑麻。
谢君牧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步微,急忙出门找步微,找到的便是一个红着眼睛哭鼻子的步微。
“区区,怎么了?”谢君牧小跑上前拉住步微问道。
步微哽咽着抬头看谢君牧:“阿牧,赈灾很困难吗?”
原著作者想必也并不清楚要怎么赈灾,只强调了朝堂官员怎么都无成效,就连阮吟微怎么大显神威都是一笔带过的。
谢君牧听到步微的询问沉吟片刻叹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步微的头说道:“区区,江南府就要没有粮了。”
“江南府不应该是大虞粮仓吗?粮仓怎么会没有粮?”步微不解地询问。
身后有人嗤笑了一声插口道:“粮仓先要喂朝堂勋贵,但是那些勋贵,永远喂不饱。哪怕是相王也无可奈何。郡主殿下从来是一日三餐,摆佳肴美馔满桌,岂能想得到,出了京城不过百里,便有人世疾苦,古稀垂髫恸哭,劳碌一生无食。”
步微站在原地无言以对,只有泪水决堤,止都止不住。
“哭?郡主殿下的泪水在京城是金豆子,在这儿,还不如一粒米值钱。也请问郡主是为什么而哭?是为自己委屈,还是为百姓疾苦?”身后人的话越来越难听,也越来越冰冷真实。
“好了步微,别说了。”谢君牧喝止了步微身后的人。
步微冷哼了一声然后对谢君牧拱了拱手:“谢将军。”
谢君牧对步微挥了挥手:“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你怪他又有什么意思呢?”
步微冷笑:“小姑娘?好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也是,在相王的庇护之下只怕是连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能够知道你吃的那一口口,穿的那一件件衣服,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汗。”
“步微!”谢君牧呵斥了一声,“不要再说了!”
步微还是不愿意放过步微,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道:“郡主殿下如今落泪可是为了苍生民众?若是郡主说自己是为了苍生落泪,那么请问郡主敢不敢随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步微问:“什么地方?”
步微抬手:“郡主殿下移步就是,不用担心,臣不会伤害郡主殿下的。有谢将军和北辰将军两个先例在前,脑子有大病的人才敢来招惹郡主。”
步微不解地看向步微:“什么先例?”
“北辰云湛因为惹郡主不悦被赶去了岭南,无召不得回京。谢将军因为郡主自己坠马被杖责。为国尽忠的国士在郡主面前都是贱命一条不是吗?”步微嗤笑着道。
步微哑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说话总是这般,你不必放在心上。”谢君牧扶着摇摇欲坠的步微,安慰着步微。
步微深吸了一口气,步微说话虽然难听,那是句句都是实话。
“你想让我跟你去哪里?”步微问道。
步微抬了抬手:“走啊,跟着微臣过来就是了。”
“若是不想,可以不去。”谢君牧对步微说道。
步微冷笑:“你就宠着她吧,宠到黑白不分了,自有你后悔的。”
步微抿了抿唇:“带我过去吧。”
步微唇角扯着一抹笑:“我现在改主意了,不如郡主自己去看看吧,此处走到底,有一座宅院,问问是不是叶先生的府邸就是了。”
谢君牧道:“若想去我陪你。”
步微摇了摇头:“景大哥跟着保护我就行了,我自己去看看。”
一路穿过长街,步微走到了一处本该辉煌的宅院前,但此处早已成了废宅,杂草丛生,野狗乱入。
废宅之前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个衣冠楚楚、面容俊朗的年轻侍卫握着剑站在马车边上。
“请问这里是叶先生的府邸吗?”步微走上前询问道。
侍卫转过头看了看步微并没有言语。
倒是马车内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夜家都已经被抄家流放了四年了,那位先生也挥剑自尽了四年了,姑娘还不知道吗?”
因已经是盛夏时分,马车的帘子也改了纱布,隐隐约约可见里外的轮廓,隔着帘子步微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贵族小姐。
“抄家流放?”步微吃了一惊,然后道,“我并非此地人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敢问姑娘夜家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藏在马车里的姑娘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似乎是正病着一般。
步微回答:“正是。”
“夜家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你是要在哪个穷乡僻壤住着会一点都没有听闻。”姑娘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应该不是先生的学生吧。”
“不是,听姑娘的意思,姑娘是在先生门下念书的吗?”步微问道。
马车内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复又开口:“姑娘就算不是先生门下的学生,那姑娘该知道先生不收女学生的。”
步微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先生名满天下,但是不收女弟子,可是四年前,相王为其嫡女怡德郡主择师却找到了先生,先生拒不服从。最后·······”车内的姑娘低笑了一声,“便被以藐视皇族的罪名,全家下狱,无一幸免。”
步微呆立在原地,脸色惨白。
“咳咳。”姑娘轻咳了几声然后扶住了头叹息一声,“唉!”候在一边的那位年轻侍卫身子一动,满脸担忧地隔着帘子看着姑娘。
“不知道姑娘所来为何,若是要寻仇,回头去找那怡德郡主就是了。”姑娘说着声音越发地疲惫无力了,“昨日被那娇娃害的,都一整日了,头还是得厉害,不知误了我多少事情。我多说不了话了,就不奉陪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