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麝音坊。
凌曦披散着长发疾步而行，越走越觉得四周的环境变得熟悉起来。
当路过清风楼的时候，她停下来往回看了一眼，没想到与儒偱路一墙之隔的竟然是青楼汇聚的麝音坊。
现在已经接近午时，那些眠花宿柳的男人也到了起身回家的时候。街道上虽然不如夜晚那般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但也也充斥着临别的男男女女。
凌曦一袭红衣站在街上，身材婀娜，长发如瀑，但精致的眉眼之中又透着常人没有的果敢坚毅，与青楼里那些庸脂俗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春风拂面，几根青丝不听话地挡在了眼前，凌曦微微蹙眉拨开发丝，刚想转身离开就见一名男子在小厮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来。
“美，美人哪里去？”
“？？？”
凌曦习惯了当男人，骤然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竟然有些恍惚。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凑到了身前。
“美人真是好风姿，也是这家楼里的姑娘吗？怎么昨晚没见过你？”
眼前的男人明显是宿醉刚醒，神情有些迟钝，身上还带着浓郁的酒气。
凌曦不想与酒鬼纠缠，非但没有回应对方的询问，反而后退半步想要绕行离开。谁知这男人却是酒壮熊人胆，展开双臂结结实实拦住了去路。
凌曦这才柳眉微蹙，冷声命令道：“让开。”
男人被她周身凌厉威严的气势震慑，惊得瞳孔一缩。然而就在他下意识想要让行的时候，男人身后的跟班小厮却狗仗人势地跳了出来。
“放肆！你究竟是哪个楼里的姑娘，居然敢对我们老爷无礼，还懂不懂规矩？”
小厮这么一搅和，反倒是让出言不逊的男人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一个青楼里的姑娘给唬住了，男人恼羞成怒地瞪圆了双眸。
“不知好歹是吧？老爷我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才给你一个面子，你居然还敢对我爱答不理，知不知道老爷我是什么身份！？”
凌曦嫌恶地扫了男人一眼，看到他脑满肠肥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我不楼里的姑娘，你认错人了。”
“不是？”
男人邪气地嗤笑一声，用审视货物的眼神打量着凌曦。
“就你现在这个装扮，说不是楼里的姑娘，谁信啊？怎么，难不成是昨晚伺候的男人没给够银子，才让你心情不好？”
对方说着话再次走上前，竟是供着油腻的猪嘴就像往凌曦身上凑。
“这样吧，只要你伺候好了老爷我，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啊——！”
凄烈的惨叫声骤然响彻街道，引得四周众人都纷纷投来目光。
凌曦刚处置了欺负顾语的侍卫首领，眼底还有没有散去的戾气。她只用一只手就反拧了对方的胳膊，低垂的冷眸中迸发出的杀气让人心惊胆战。
男人吃痛，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啊啊！救，救命！”
随从小厮见状更是吓得跳脚，“你疯了，快放开我家老爷！”
凌曦视若罔闻，只是冷声警告道。
“再拿你的猪蹄碰我，我就卸了它。”
因为心情不好，她在出手的时候直接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男人肥腻的手腕在凌曦掌下直接扭曲了形状，才坚持了几息的时间就承受不住疼痛跪倒在地。
“你，你这个疯妇！”
小厮被凌曦威严的气势吓得腿软，先是惊恐地后退了两步，随即冲着就近的青楼高声求救。
“快来人啊，你们楼里的姑娘杀人了！”
他以为凌曦站在这家青楼门口，就是这一家的姑娘，故而才有此一举。而对方楼里的老鸨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带着打手出来查看。
“哪个小蹄子敢在老娘楼里闹事？”
与此同时，唐锦骅翻越了高墙，也带着手下追到了附近。看着眼前嘈杂的街景，她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少爷，那边红衣女子是不是少夫人？”
在其中一名侍卫的提醒下，唐锦骅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她便认出了“顾语”的身份。
“是她，快追！”
两拨人同时汇聚而来，引起了凌曦的警觉。
她原本就想着要快些回去接应顾语和杨烁，不愿和青楼的人起冲突。余光再瞄到追上来的唐锦骅，更是绷紧了神经。
凌曦甩开碍事的男人，凭借灵巧的身形晃过前方阻挡的青楼侍卫，直接往麝音坊更深处的街巷跑去。
唐锦骅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红衣如炬的背影没入嘈杂的小巷之中。
“该死！”她咬着后槽牙吩咐道：“你们几个绕行，把巷子另外一端给我堵住，决不许再放走少夫人！”
“是。”
等唐锦骅带着四五个手下追进巷道之中时，凌曦早已不见了踪影。
手下的侍卫战战兢兢问道：“少爷，现在怎么办？”
唐锦骅虚眯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街景，在确定这条小巷没有岔路之后冷笑出声。
“慌什么。这条街上拢共就一家秦楼楚馆，挨个查也能把人找出来。走，咱们去请少夫人回府。”
唐锦骅冷笑着走入青楼，目光敏锐地观察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男男女女，最终锁定在正忙着送客的老鸨身上。
“咚——！”
沉甸甸的钱袋直接扔到对方怀中，把睡眼惺忪的老鸨吓了一跳。
“哟！”
她下意识把钱袋拾起来，掂量着分量的同时审视着唐锦骅。
“这位公子来得有些太早了些，我们楼里的姑娘都还在梳妆打扮呢。要不，奴家给您先备个雅间休息片刻？”
唐锦骅开门见山道：“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和一个男人混进来？”
老鸨闻言还以为是来找茬的，本就虚伪的笑容显得更加勉强了。
“公子这话说的，咱们这楼里穿红衣的姑娘多得去了，各个都是一顶一的漂亮，您想找的是哪位啊？”
唐锦骅蹙眉瞪向老鸨，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乃镇边大将军手下的人，到你这来是因为府中出了个勾结外人的丫鬟，偷走了将军府的传家之宝。
你若是识趣，就乖乖配合我把人找出来。否则，大将军震怒，立马就能让官府封了你这楼。”
老鸨闻言登时精神了起来，京都城中谁不知道镇边大将军。
“你，你是大将军府的人？”
唐锦骅拍了拍腰牌，上面清晰地刻着督察院的标识。
“我乃督察院司务，受大将军委托追查家贼。”
老鸨见状便不敢猜疑，她做这一行的生意最是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如果只是唐锦骅这么一个小小的司务，她可能并不会配合对方搜查青楼。但如果涉及到镇边大将军，她却不敢托大。
“哎哟，原来是官爷。官爷您要办差，我们肯定是全力配合的。您说，那家贼长什么样？”
“穿红色长裙，披散着头发，身边应该还跟着一名男子。”
老鸨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就没有别的特征了吗？”
唐锦骅抿着唇瓣想了想，又补充道：“两人长相都上佳。”
“那好，奴家这就派人搜查。”
“等等。”
唐锦骅把老鸨叫住，但她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将身后的手下支走。
“你们几个，先去后院守着，免得贼人从后门逃走。”
“是。”
等熟悉的人离开之后，她才重新看向老鸨。
“这家贼偷盗的行为已经触怒了大将军，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一旦抓住这两人，尤其是当中的丫鬟，不必留情直接处死。”
“处死！？”
老鸨吓得白了脸色，哆哆嗦嗦道：“官爷，咱们这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但也不敢做些杀人的勾当啊。”
唐锦骅闻言便眯起了眼睛，阴森的目光中充斥着威胁之意。
“怎么，你是想忤逆大将军的命令？”
“不！当然不是！”老鸨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大将军有令，我自然不敢违抗，但这杀人……”
“行了，少在我面前装蒜。大将军让你办事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唐锦骅垂眸嘲讽地盯着老鸨的一双手，“能做到现在的位置，你这手里会没沾血？信不信本官现在就把你带回衙门，看能审出几桩案子。”
“别，别呀官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家照办便是。”
老鸨这是真被她的话给吓到了，这青楼之中的姑娘九成都是被卖进来的，其中更是不乏被人牙子诱拐的。
她作为老鸨，为了赚银子，甚至会与人牙子长期勾结往来。真要是被带回衙门，多少都能审出些问题来。
见对方老实听话，唐锦骅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既然知道该怎么做，还不快吩咐下去。”
“是！”
老鸨福身告退，将青楼中所有的侍卫都召集起来行动。
唐锦骅则是负手而立，悠闲地看着他们忙前忙后。
“顾语，这都是你逼我的。好好的唐府少夫人你不愿意当，非要勾结外人逃跑。在你走出唐府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再留你性命。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不是吗？”